张凤英上午刚去过警局,认得林亦然,见他来家里,抄起扫把,怒气冲冲地过去,“你们是不是阴魂不散?都说了那不是我家闺女。”
林亦然不疾不徐地掏出DNA鉴定结果,朝餐桌低头吃饭的沈立强说:“DNA结果已经出来,死者正是沈立强的女儿。”
张凤英抬手去抢鉴定结果。
顾寻眼疾手快一把抢过,装了起来。
“给我看看,你们那个鉴定。”张凤英朝顾寻伸手。
“抱歉,内部资料不能外泄。”顾寻果断拒绝。
张凤英收手,狐疑地看顾寻,“那个什么A的结果说那烧焦的黑炭是我嫁老沈亲闺女?”
“嗯,所以死者正是您小女儿沈忆慈。”
张凤英看向沈立强,眼中有怒气闪过,转回脸立刻变了模样,刻薄尖酸的嘴脸,顷刻间因为悲伤而虚弱,身子一软,坐地上放声哭嚎:“哎呀.......我的苦命慈慈.......哪个挨千刀的,这么狠心对我们慈慈下手.......我不活了........”
沈立强不管妻子,也不看警察,闷头吃饭,沉默得像家中像摆设。
沈忆北起身,1米75的身高,体重近二百斤,走一步肚子的赘肉上下颤一圈,餐桌走到门口,累得微微喘息,他费力地拉起母亲,“妈,先别哭,你堵在门口,警察没办法进来。”
张凤英秒收眼泪,站起来请顾寻和林亦然进屋。
沈立强仍然在吃饭,像活在另一个世界,对周围一切视而不见。
张凤英居高临下地白他眼,“你闺女死了,还能吃下去饭?赶快收拾下去,给警察倒杯水。”
沈立强不说话,低头照着张凤英的指示收拾好碗筷,端来两杯水,放顾寻和林亦然面前。
桌对面的沈忆北开口:“爸,怎么没有我的水?”
“我去给你倒。”沈立强常年下地劳作,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眉心川字纹很深,看上去像六十几岁,腰间挂着旱烟口袋,走路微微驼背。
沈忆北胖,不耐热,傍晚早已没有中午那般灼热,但他仍旧汗流浃背,额头的汗珠擦了一遍又一遍,“爸,别倒水了,天太热我想喝冰镇可乐,去小卖店给我买一瓶。”
沈立强捏了把旱烟叶,塞进烟袋锅,点燃火,边抽烟,边走出家门。
张凤英去卧室拿出扇子,坐儿子旁边扇风,“烧我闺女的凶手......抓到了?”
林亦然:“刚确认死者身份,没那么快。”
她扇扇子的手微微一顿,余光偷瞄眼林亦然,“没找到凶手,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来了解些情况,7月20日沈忆慈有回家,或跟你们联系过吗?”
“有。”
“没有。”
母子俩同时开口。
顾寻和林亦然相视一看,“究竟有没有?”
沈忆北毫不客气地抢过母亲手中扇子,“那天爸过生日,大姐、小妹、二弟全回来了,你看你什么记性?”
张凤英不好意思地笑笑:“年纪大记忆力跟不上,对,那天我家老沈过生日,几个儿女全回来了。”
面前的水,两人没喝,顾寻手指在桌下转动打火机,问:“当天夜里她在哪?”
张凤英:“她说学校有事,吃完晚饭就回去了。”
“几点走离家走?怎么走的?”
沈忆北一手擦汗,一手扇风,“我记得吃完晚饭七点半左右,说有朋友来车来村口接她。”
顾寻又问:“什么朋友?什么类型的车?知道吗?”
“不清楚,这些她没说,我小妹在县城认识人多,上次我去职高找她,还见一辆宝马送她回学校,可气派了。”沈忆北说着嘴角露出笑。
说话间,沈立强回来,冰镇可乐放儿子面前,没说话,没多停留,转身又出去了。
沈忆北也没道谢,拧了几下盖子,没打开。
张凤英上前抢过可乐瓶,“妈给你拧。”咬牙用力,瓶盖依旧无动于衷,拧了几次,最后把可乐瓶放顾寻面前,“警察同志力气大,帮忙拧开。”
可乐瓶盖的缝隙,挤满灰黑色汗泥,顾寻犹豫两秒,还是接过可乐瓶拧开盖子,重放沈忆北面前,“那辆宝马车牌号,记得吗?”
“啊!”沈忆北因凉爽发出一声叹,继尔慢悠悠地开口:“好像柏CL0973,最后两位数不一定准。”
“最近有没有跟她交往密切的男性?”
张凤英啧了声,撇撇嘴,“小丫头在县城是小混混,什么人都跟,回家就玩手机,啥也不跟我们说。”
“她多久回家一次?”
“不一定,放假和家里有事就回来。”
林亦然环视四周,“我能在屋里随意看看吗?”
“搜房子?你有证吗?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张凤英扯嗓门吼。
“您误会了,我随便看看,不是搜家。”
沈忆北瞪张凤英一眼,“我家不大,随便看。”
“谢谢。”
先进了身后的厨房,案板上摆放吃剩的饭菜,林亦然靠近,手指轻碰了下案板,指肚粘上一层油腻,腿边桶里脏水已满,上面飘着白菜叶,桶口散着馊味,锅里是没刷的碗筷,夏季这样脏乱的厨房,使顿时食欲全无。
穿过摆着餐桌的客厅,左右两个房间,右面房间大而亮,火炕和衣柜擦得一尘不染,水泥地面同样铮亮,物品摆设非常规整,左边房间小而暗,火炕东侧摆满各种杂物,炕头留有一人宽的空间,墙角摞着被褥和零食,看样子是沈忆北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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