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拂来,吹散烟雾,吹散他眼前的人影,头脑也跟着清醒了,抛除那些主观意识,重回案子上,昨夜没下雨,原始的土院里,很容易留下足迹,但满院除了角落那一个脚印外,再无其他,是凶手大意?还是故意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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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冰雕结案后,孟佳休了个长假,听闻又有案子发生,总是忍不住问情况,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抵不住对案子的关心程度,最终下决心重返岗位。
大家约而同的回避冰雕案,亦如从前般对待她。
她没回市局,先去医院,陪探险五人组取了安神药,等他们回到市局,顾寻等人也从案发现场赶回来。
探险五人分别带去不同审讯室,有熟人顾寻没参与询问。
林亦然进门,郑媛抬头,因惊恐而失色的眼,亮了亮,“你是顾寻那个假弟弟?”
林亦然面色微沉,冷眸一瞥,没说话。
郑媛察觉到他不悦,轻挑眼眉,又说:“我知道你是他大伯领养的孤儿,既不姓顾,也没血缘,叫假弟弟有错?”
“4月27号晚,有没有听见或看见什么异常情况?例如脚步声,或者求救声?”林亦然不接她的话茬,非常官方得询问起案子。
郑媛眉宇间透着股冷意,“我不想和你说话,给换位警察。”
林亦然知道她的敌意从哪来,并不在乎她态度,“你确定你们是闺蜜?我看也就一对塑料花姐妹。”
郑媛冷哼了声,轻蔑地瞥他眼,“现在警队这么松?变态也收?”
接下来她会说什么,林亦然已猜到,如果不离开,很快全警局都会知道他是gay,不怕别人拿异样眼光看他,但怕顾寻,害怕顾寻知道他心底那点见不得光的小秘密,害怕顾寻离开。
他起身,拉开椅子,往外走。
郑媛像打胜仗的战士,盯着他背影满意微笑,但很快笑容便枯萎了,她看见顾寻堵门口,拦住林亦然去路。
“回去。”语气不容拒绝。
林亦然重回座位,顾寻在他身旁坐下,“不知道我弟哪得罪过你,但郑媛,现在有什么能比吴姗姗的死更重要?”
郑媛咬了咬唇,泪潸然而下,哭了会儿,忽然暴怒起来,瞪着双眼朝顾寻吼:“都因为你,是你害死了姗姗......”
顾寻面不改色,像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任由郑媛撒泼。
林亦然看不下去,“顺从本心有何错?爱不是绑架。”
这话彻底惹怒郑媛,她眼盯顾寻,手指林亦然,一字一顿地说:“顾寻,你这个假弟弟喜欢男人,是个变态。”
“轰”一颗雷在林亦然脑中炸起,瞬间将思绪炸飞,大脑空白一片,他曾想过N种方法告诉顾寻这事,做梦也没想过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宣布,所有的不堪一下被翻出来,扬洒满天,耳畔无休止的嘲笑声。
茫然无错之际,顾寻冷冷开口,“喜欢男人怎么了?犯法?”
林亦然惊住,一时说不出话。
郑媛不依不饶,“当年姗姗好心告诉你,让你防着他点,你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生气不理姗姗,你半个月没理人,她一气之下才分手,你们不分手,就不会有张炎晨,她更不会变成那样,更不会死?”
当年吴姗姗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神神秘秘告诉顾寻,还叮嘱他提防林亦然,那时同性恋普及不高,大众接受度很低,顾寻听闻她这样说自己弟弟当然不开心,与她闹了几天脾气。
七八年后,在郑媛口中这件小事,竟成了害死吴姗姗的源头,顾寻没继续探讨,抓住重点,问:“她变成什么样?跟死有什么关系?”
“顾寻你少装,上次张炎晨全告诉你了,姗姗得不到你,便走了弯路,跟那些像你的男人有了不正当关系,个人生活变得很乱,上次KTV你无情拒绝后,她更自暴自弃,没几天找了孟繁,孟繁还是学生,性格不稳,两人三天大吵两天小吵,昨天晚睡前他们还在吵架,姗姗死前都没能安宁。”
林亦然和顾寻目光相撞,彼此心照不宣,“他们为什么吵架?”
“姗姗没说,我怎么知道,我看她和孟繁聊天边打字边偷偷抹泪,中途又出去抽烟,猜的。”
“孟繁的情况,你了解多少?他们怎么认识的?”
“柏城理工大学生,网上认识的,我就知道这么多,想了解他情况直接过去问他。”
顾寻点头,又说:“上午你说的她是谁?谁来索命?”
郑媛低头目光看向桌边纸杯,哑然片刻,“我那时候被吓傻,胡乱说的。”
“除了孟繁,她最近还跟什么人接触过?”
“不知道,我们不是24小时在一起,我也不看她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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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后,队里临时开一次案情分析会。
孟佳站投影仪前,激光笔对着投影仪投入墙上的画面,那是只鞋印,“案发现场发现的鞋印,44码,鞋底花纹来看是今年最新款aj限量版,经核查与袁河所穿的尺码,鞋底花纹一致。”
此话一出,会议室鸦雀无声,目光纷纷投向顾寻,在等他答话。
顾寻手指轻握在一起,食指关节抵着鼻尖,咳了声,“不用看我,该咋办咋办,鞋印袁河怎么说?”
孟佳嗓音清脆响亮:“袁河说他一夜无梦,没去过院里,为什么鞋印在那,他也不清楚……院里没有监控,很难判断这话的真伪性。”边说余光边瞥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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