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花洒声响得满屋都是,雾气从浸满热水的瓷砖地上慢慢升腾起来,裹挟浓香散进客厅。
里面有他宽肩窄臀个子高的姜晓堂,胸膛厚实骨头沉,肌肉线条漂亮,用力的时候会不自觉抬手让胸大肌往上部绷紧,碰撞自己的锁骨,搂抱自己耳侧的大臂内肱肌群则会偾张出好看的弧面,青筋拢出沟壑满是汗湿,像块烧着的卵石,熏得自己晕头转向。
更意乱情迷。
水壶嗡嗡鸣叫起来,壶嘴直冒白烟。
连碗筷带脸蛋一起烫了个干净,林逆涛不动声色的涨红了整张脸,赶紧从满屏马赛克的脑内小剧场里挣脱出来,眉梢眼角糜红交错,心道完了完了……
八年不见相隔着千里还好,不过偶尔阖眼发发春梦纾解一下,怎么两人在一块了偶尔反而变成了时时,明晃晃的大太阳底下也能满脑袋黄色废料满眼污脏。
被自己再次刷新下限的咸湿和饥渴骇了一跳,林逆涛神色复杂的往餐桌上摆好碗筷,又走回客厅收拾茶壶茶杯,低头瞥见手旁边那份文件便心不在焉的拿起来,张嘴就问:
“二等功英模,我把文件给你放包里了啊,集体表彰大会的时间和地址你看清楚了没有?别到时候找不对地方,哎,你准备啥时候动身去省府面见领导接受表扬啊?”
问完即忘,林逆涛转身开始叠毛毯整理凌乱的沙发,没注意过了好一会儿那位英模都一直没回答,直到水声停止,姜铎穿好里衣、牛仔裤和厚羊毛衫,边擦头发边走到餐桌旁边的椅子上坐好,才来了一句。
“我不去。”
正拿筷子给姜铎碗里挑肉的手一顿,肉块掉下来,砸进汤盆漾出一圈油花。林逆涛眉头皱了皱,盛好汤便绕到姜铎的椅子后面,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头发。
“姜晓堂,多光荣的事儿,你要是因为我不去可就太不应该了啊。”
“我不去。”姜铎拧巴的再顶一句,接着却有理有据的解释道:
“跟你没关系,表彰会那两天刚好卡在陈舸和赵虎的羁押时限上,临潭这边的检察院我没跑过,虽说案子侦查终结开始审诉就没公安什么事了,但万一要补充材料我不在可怎么行,毕竟我也是当事人。”
林逆涛尽量控制着没下狠手揉他的脑袋毛,心底好笑他的烂借口,往返省厅参加表彰会最多也就能耽误两天,他都不闻不问这么长时间了,眼下居然还好意思摆出一副责任心爆棚片刻都不想浪费的样子。
“姜晓堂,事无大小老找借口说谎的毛病你还能不能改了,不想去就不去呗,反正立功材料已经全部审批通过,上台领奖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行,那我不想去。”姜铎笑起来,把碗里堆得冒了尖的牛肉往小涛碗里扒拉几块,又从放咸菜的小碟里给他挑甜藠头。再补充一句
“我恶心余知检,他请吃庆功酒我肯定不去,他哪天被人砍了两刀进医院我保证第一时间送香烛送挽联。”
噗嗤一声笑出口,林逆涛坐回他对面边吸溜米线边问他:
“那挽联上你打算写啥?”
“天妒英才、人民卫士、铁血忠魂啊还能写啥~~~”姜铎白他一眼,腮帮子鼓向一边嚼着牛肉,再向小涛扬筷子,
“死不足惜死有余辜、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之类的太刻薄太直白,人家大小一领导呢~~~再说,我打算实名送,让省厅参加追悼会的公安头头发现我这么小心眼,影响不好。”
林逆涛都快被他逗的不敢喝汤了,光趴桌子上笑着抹了好一阵眼泪,才抖着肩膀说:
“行,到时候记得把我名字写你旁边。不过你到省厅估计也见不到他,二阶段收网的目标从来就一个,眼下人跑了,他肯定也不会在省厅。”
姜铎一愣,有些诧异小涛怎么突然就和他谈论起了卢隐舟。
神色不显的心惊肉跳着,姜铎举筷挑肉低头喝汤的间歇,却一直抬眼偷瞥林逆涛,只见他照旧嘴角挂笑吃饭喝汤,越是面目平常不着忿怒相,自己心底就越发惊疑。
“姜晓堂你吃啊,光看我能饱啊?三点差一刻了啊!”
闻言紧往嘴里扒了两筷子米线,姜铎不信他的云淡风轻。
一想起卢隐舟,连自己都忍不住腥红了眼睛捏拳架肘,心底满溢仇恨的霾污,小涛更不可能这么云淡风轻。
某些没有缘由又挥之不去的深重恐惧,正爬上脊梁扼住喉咙,姜铎再也按捺不住的扔了筷子上前握紧他的手腕,目光笔直锋利:
“小涛,你不会再离开我对不对?更不会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姜晓堂你想什么呢?”
正要往嘴里送的筷尖被拉扯的一抖,棕红油腻的汤汁溅到桌子上,林逆涛先盯着汤碗旁边那一淌刺目的污渍忧愁的皱了皱眉头,才抬头看向姜铎,笑起来说,
“我跟着你呢我还能去作什么死?这里又不是缅北。”
紧捏手腕的手指却半点没有要放松的意思,姜铎不吭声,只紧盯他的眼睛。
见状摇头,林逆涛轻叹一声接着道:
“姜晓堂,我还在取保期间呢,没有执行机关的批准我都不能离开居住地,何况临潭县局里有咱俩那么多叔叔伯伯盯着我,我能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姜铎眼角松了松,但还是执拗的紧抓着他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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