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警官,您看我是被吓着了,亮哥确实只是给我发药的小药头。”
“是么?”姜铎抬手按住那人右耳上侧,大巴掌覆住他半边头壳。1米86的身高加上结实的身材向前逼迫时威慑力倍增,厚实的手掌肌肉抻紧那人的眶骨到额前,像被压上了一块砖,只能仰面对着姜铎,任何微表情都掩藏不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亮哥是谁?还有咱走这山道通向哪个地方?”
那人被压得后脑勺撞在树干上刮着疼,脑门冒汗急声道
“边民寨子,据说以前半山腰草甸旁边有几个边民寨子,人少,村舍又分散,木楼土窑十多年前都还刀耕火种,连驴车都不会套那种。这些年乡政府搞扶贫,据说都让他们搬迁了,还有没有人住着都不知道。
就算有,肯定也是走山那边的弹石路不会走这边,警官您也看见了,这路两脚宽连摩托都走不了。而且,没人走以后,山鬼就来了,村里老有人说到河边取水时,能听见山里有鬼哭狼嚎的声音,特别渗人。至于亮哥……亮哥……”
姜铎压着他的脸,重重一按,让他脑壳抵紧树干又硬又戳还痒痒。
“哎!哎!警官……亮哥是帮源鹤市的大老板散药的,我们村还有附近乡镇煲猪肉的小药头都是找他拿药。”
大老板……?姜铎想了想,手上再使劲
“小药头?就你自己吧,要不你能这么尽心的跟着我们进山道?你不怕山鬼?还是更怕那亮哥收拾你断你的货?还有,你说这路没人走?那怎么前天过期的酸奶袋子还能扔在泥地里?山鬼干的啊?山鬼爱喝酸奶是吧?还找连你们村都没得卖的外地牌子喝?还有一年前跌进石灰池那人,到底是不是亮哥带走的?”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脑袋后头火辣辣的一阵疼,都快被坚硬的树皮秃噜破了,眼眶被挤得生疼连闭都不闭不了,只能瞪圆了眼睛高声喊。“一年前那人真跟我们没关系,就几个人听见摩托车声,村里的都不知道是谁。”
姜铎松了手,转向一边正百无聊赖,在草窝子里打盹的尔扎都惹,问了句
“盯着咱儿的人在源鹤,怎么办?”
尔扎都惹转过头了,嗤笑一声,“源鹤怎么了?你飞得回去么?飞不回去咱就往前走呗。”
“那你有啥要问的么?”
“没有,走吧。”
姜铎心道你他妈还真放心,再次确定三个人被绑紧了,又和北山派出所民警联系确定他们的位置。便走到一边拾起背包,去追已经隐没在蒿草丛里的尔扎都惹。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道尔家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弃屋
一日一夜。
陈振辉把无名男尸骨殖附近抠出来的检材送到余知检那的同时, 姜铎和尔扎都惹已经在=湿=漉=漉=的迷雾山岚间游荡了一日一夜。
源州属于少数民族自治州, 地处西南交通要道,山民众多, 靠山吃山。各民族间流传着很多古语俗谚, 姜铎小时候就常听小涛用坑坑巴巴的汉话向他显摆,什么雨雾不进山,风邪河滩响;什么枯木向阳蕈不生;什么毒日蛇游草,走道轻轻点。
半大点娃娃听着就觉得牛逼哄哄又悬乎,但完全理解不了。
眼下看着前面密林间滑草蛇一般疾步如飞的尔扎都惹,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山民。
斜坡、烂泥、腐叶、青苔。
能一眼分辨出哪个地方坚硬结实能受得住脚力, 哪个地方只是草稞子虚掩着的崖壁斜坡,步伐迅速、轻巧又准确。虎牙老山民虽然杵着树杈佝偻着腰,但膝盖骨坚硬,胫腓骨粗沉爆发力强, 腿部肌肉纤维束拉伸成钢索一样, 摆正脚面斜踩泥地往上蹬,陡坡峭壁亦如履平地、健步如飞,气息都不带乱的。
简直是山猴子成精了。
刚进山时两人还沿着山道走, 一路能看见腐叶底下有被骡马踩得滑腻腻的青石板路。
但进入山林腹地没多久, 尔扎都惹便开始迂回前行,往没有路的坡地中间拐弯, 也不看地图也不瞧指南针, 只时不时抬头校准阴云背后一个闷沉沉的圆盘, 或贴近树桩枝丫和泥土认真辨别,甚至还闻和舔,确定方向后头也不回的钻进蒿草湮没的草窝窝间,或者闪进挤挤挨挨的山石密林里。
可把姜铎给遛坏了。
姜铎自认为体力还行,20公里能一直坚持4分30秒上下的配速,但紧追着尔扎都惹踩出的花纹翻山越岭不过10来公里,居然就有点喘。尔扎都惹一路走得很随性又很放飞自我,姜铎叫不住他,又懒得问他围着山林转圈圈遛大弯是在找啥大宝贝么?
光盯着他的身影疾步前行就累得够呛,只得边快步追赶边在脑海里往地图上标点。
结果还真找到些东西。
走出密林来到散落山涧间向阳处的河滩草甸,他俩一共发现六处荒弃的村舍聚落。
木柱图腾,土墙竹篱茅草房,通风口和窗户窄小,有些房舍干脆只立着土墙没凿窗。房顶上压盖茅草的泥沙已残缺不堪,屋檐留的很短,畜棚紧挨房舍,房屋正中央都有火塘,覆着厚厚一层黑灰。
是彝人寨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