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耷拉着脸,不情不愿地挑挑拣拣,将已经有些下滑的蜜语标签向上拉了几格,让它们能够保持出现在公众视线内的高度。
“哎……”
延陵奕又长长叹出一口气来,喃喃自言自语道:“我这是交了个什么妖魔鬼怪的白月光啊……你倒是来和我说说你到底要干嘛成吗……”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有眼,延陵奕办公室的门“咣当”一声被踹开了来,吓得延陵奕手一抖赶紧关掉了后台,正要对这不礼貌的员工呵斥一顿时……
“哟。”
这声音慵懒又狂妄,拖腔拖调得有些欠打,却带着些不正常的沙哑……
“你你你你你你你!!!!”
延陵奕抻着根手指头指着门口的薛寒,瞪着眼你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明明天气已经比较暖和了,薛寒却还是系了一条围巾,好在他穿了件宽大的姜黄色卫衣,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奇怪。
“你什么你,见了父王还不问好?”薛寒抬着下巴悠悠弯了弯唇角,脚尖一勾将门踢了回去,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扯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两条长腿僵了僵,才又慢慢迈开了来。
延陵奕脸色几变,赶忙蹑手蹑脚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开大门来回瞅了瞅,想了想冲一旁叫道:“元轩!这会儿别让人进我办公室啊!”
然后“砰”的一声又关了起来,还不忘落下锁。
薛寒轻车熟路地拉开了小冰箱的门,抽出了一瓶汽水,不耐烦道:“我就待一会儿,你搞那么大阵仗干嘛。”
结果手里的汽水刚拧开,还没送到嘴边,薛寒就被延陵奕揪住了衣领。
“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你要升天啊?!”延陵奕厉声道。
薛寒一脸嫌弃地用长长的袖管抹了抹脸,“松手,我人这不是来了吗?”
近距离一看,延陵奕才发现薛寒似乎脸色很差,耳垂和眼角都泛着红……
延陵奕一怔,问道:“你发烧了?”
“不知道。”薛寒漫不经心地眯了眯眼,将延陵奕扯着他衣领的手拽了下来。
他不想思考自己有没有发烧,只是现在他对这个动作很是抵触,没想到换了件不带领子的还能被揪住,他也是服了。
但他的围巾被延陵奕扯松了,那斑驳的脖颈就直直地撞进了延陵奕眼里。
红紫的痕迹盖在青脉纹路上,有种妖异而凄美的冲击感。
“你……”延陵奕喉头骤然一梗,深深皱起眉头来,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怎么问出来。
这种印记延陵奕并不陌生,可薛寒颈间的痕迹一看就充斥着粗暴,仿佛那人是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
但是谁有本事在这个薛寒身上留下这种东西呢……?
“别问,我来找你说正事的。”薛寒面无表情地单手将围巾略略掖了掖,反客为主地坐在了延陵奕的老板椅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冰冷的汽水。
延陵奕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无奈地翻看自己的办公桌,看看哪个犄角旮旯里有上次买的退烧药。
“你说吧。”延陵奕还是相当识大体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薛寒定然是惹了一身麻烦,不然想从他嘴里听到“正事”两个字?呵,做梦。
“你这几天帮我盯个人,就是陆为他妈,陆文沁。”
“啥?!”
薛寒没理会延陵奕的怪叫,有气无力地撑着自己的脑袋,“我本来打算试试陆文沁有没有掺和进去,顺便激怒一下陆警官让他给我扭进警局去做场戏。”
结果天杀的陆为直接给他敲晕了绑回去???还折腾了他一晚上???
想到这里,薛寒的脸不禁黑了几度。
但昨晚陆文沁和陆为的对话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加上陆文沁电话里的表现,薛寒更倾向于陆文沁对于邹国翔在做的事情并不清楚。
“哦……”延陵奕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那我就监控她所有电子通讯呗?这个我自己就能做。”
他忽然又“啊”了一声,继续说着:“还好还好,这退烧药还没过期,你吃饭了吗?这是饭后……”
“延陵奕。”
薛寒雾哑的眸子低垂,看着自己手心里冒着泡泡的汽水,低声问道:“你想没想过有一天我可能会杀人?”
一时间,办公室内诡异的寂静。
半晌,延陵奕才深呼吸了一下,心平气和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可能杀人吗?”
谁知薛寒忽然懒洋洋地笑了笑,满不在乎道:“逗你玩的,儿子。”
心中却长长叹息着,苦涩不已……
他怎么能说得出口啊,自己的父母为了一项独一无二的技术……
——杀了一整支研发团队。
冰冷的碳酸顺着灼热的喉管流进空空如也的胃袋里,冒着丝丝寒气,拧着个儿的疼起来。
可这感觉比起来他从邹国翔口中掏出来这个信息时的刺骨相比,差得太多了。
薛寒将那种骨髓都凝结住的感觉从脑中挥去,又徐徐交代了延陵奕几件事,才将兜里的屏蔽器关掉,和延陵奕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起淡来,一如往常地拌了几句嘴,这才缓缓消除了延陵奕心中刚才那一抹不安。
延陵奕还惦记着他发烧的事,见缝插针道:“我给你订个楼下的日式炸猪排饭?配上卷心菜贼拉好吃。还是你不舒服想吃点清淡的?给你订个潮汕砂锅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