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感动了?”秦文皓在旁边轻嗤了一声, 语气含义不明。
平素他对身边人的八卦议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助理没想到他这回会搭腔,于是便一脸兴奋地接话道:“当然啦, 反正要是有一个那么优秀的人,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肯定答应他了。”
“就是不知道元老师会怎么想了。”造型师听见了她的话深以为然,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秦文皓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这个陆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吃准了元宿是个温和善良,容易感动的性子,刻意让自己置于如此被动的位置,就是期望元宿能够心软回到他身边。
他太狡猾了,明知这是一场全世界都关注的直播,还大大方方指名道姓地表白。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成为陆唯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帮他盯着元宿,因为大家都在期待一场旷世绝恋。
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肯定还有后手。
一个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就有长远规划的孩子,一个肯放长线钓大鱼,从接近元宿开始一步步稳扎稳打达到如今地位的人,难道会为了所谓爱情,就这样直接放弃沈氏的继承权?
秦文皓心底冷哼一声,危险地眯起了眼。虽然不清楚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原本对这段感情十分坚定的元宿下定决心离开。但这个机会既然已经有了,他就绝不会错过!
而此时的元宿正打着伞,信步走在南方一座小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这里的冬天没有那么寒冷,只是常常下雨,湿气很重。
春节的假期早已过去,路边已经有不怕冷的黄色野花从石头缝里顽强地钻了出来,提前庆祝春天的来临。年轻力壮的男人带着妻子出去务工,只留下老人家和没上学的孩童,没开发过景点的偏僻小镇,也没有游人,倒是安静得很。
这里有网络的人家不多,信号也不算好,电视收不到几个频道,大家平时也不常看,所以都不大认识他。元宿上街就不需要全副武装,也没有狗仔的围追堵截,还能和热情的老伯打声招呼,竟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他并不打算给自己太长的假期,毕竟亲人朋友都不在身边,难免有些寂寞。他只是想趁这段时间四处走走散散心,找寻更多的创作灵感,顺便忘却和陆唯的那笔糊涂账。
坦白说,当时离开,并不是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确切地来讲应该算落荒而逃。
他可以接受陆唯偶尔的不成熟,包容他的过失,原谅他的粗心,但却不喜欢承诺总是落空,更忍受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
尤其是得知从两人相识的那一刻起,陆唯就在迎合自己的喜好步步筹谋之后,元宿几乎是在瞬间陷入崩溃。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陆唯这个人,还是陆唯刻意营造出来的那个和他心意相通的假象,所以元宿只能选择逃离,而时间的确是最好的良药。
和邻居老伯闲聊去年收成,同小朋友一起唱歌玩闹的时候,他想不到陆唯。一个人漫步在山野,欣赏湖光山色的时候,他想不到陆唯。得到灵感潜心创作的时候,他想不到陆唯。
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暖黄的灯微微亮起,他却依然会难以抑制地想起那个人。
真是奇怪,那么惯会骗人的一个人,怀抱却那么温暖。
元宿的心口又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却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剧烈。就好像伤口快愈合时,附近生出的一点带着轻微痒意的刺痛。
这是个好现象。
慢悠悠地逛了一圈,他回到暂居的住处。剥落的白墙,老旧的砖红色瓦片,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到处都透着烟火气。
他一下子有了灵感,立刻抱着吉他弹奏起来。带着古朴气息的悠闲小调在屋子里慢慢响起,而后突兀地被一阵铃声打断。
是章胜男的视频电话。
看到这个名字,自然又牵扯到那一串的往事,熟悉的伤怀之感又漫上心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才接起了电话。
那头的章胜男正坐在办公室里,头发剪短了看着更加干练,大红的唇色显得美艳动人,只是神情看起来略微有点疲惫。
因为陆唯的强势表白,最近一直有媒体开始通过元宿工作室的渠道来试探元宿的态度。章胜男自然是以“只是比较好的前后辈关系,其他并不知情”这种场面话来敷衍,已经应付得烦不胜烦。
但这还是其次,她更担心的是元宿一向耳根子软,被糖衣炮弹一番狂轰滥炸,说不准就会动恻隐之心。
于是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章胜男不大自然地咳了一声,然后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个元宿啊,你成天在山沟里待着,最近新闻关注了吗?有看那什么沃尔特颁奖典礼直播吗?”
结果那边元宿张着嘴,不说话也不动弹,一张俊脸直接卡住了。
紧接着手机界面突然弹出提示,对方网络状态不佳。
“胜男姐你刚说什么?”好不容易又连上信号的元宿腼腆地笑着,“不好意思啊我这里网络不大好,刚才的话没听着。”
章胜男:“……”真是贴心的信号。
就这种破网络,视频通话都费劲,更别说看沃尔特颁奖礼直播了。刷个视频绝对被卡飞出去,说不定打都打不开。
她心里乐观地想着,脸色瞬间愉快起来:“没说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看你状态不错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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