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轻叹道:当务之急,还是须得尽快查明雕像泣血的真相,否者即便是封锁大营,也徒劳无功。
余祭酒有信心查明真相?
没有!眼下也只得试试看了。余长宁对着李道宗报以苦笑,我先去看看晋王,封锁大营之事,就有劳尚书大人了。
李道宗正色颔首,对着余长宁抱了抱拳,大步流星地去了。
回到别院,余长宁径直前往了李治的房间,这位年轻的王爷此刻正魂不守舍地坐在长案前,听到开门之声,他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当看见来者是余长宁时,李治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大步上前抓住余长宁的衣袖问道:姐夫,现在情况如何了?雕像可否还在滴血?
见李治丝毫没有从容淡定,反倒是一脸惊慌,余长宁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头,说道:启禀陛下,刚才臣与江夏郡王前去看过,目前雕像已经恢复了正常。
李治惶惶然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好好的雕像,为何竟突然流血呢?难道真是祭拜之时不够诚心,惹得后稷为之震怒,所以生出异端惩罚本王?
余长宁肃然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殿下,此事微臣认为并非是天降异象,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姐夫此言何解?
在千千万万庶民的心中,后稷是掌管粮食庄稼的农神,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农人们的精神信仰,如今祭稷大典出现异常情况,后稷雕像竟出现了泣血之事,而祭拜者乃是殿下你,那就等同于将殿下置于万夫所指的境地,先不说别的,一个不被后稷所承认的王爷,是根本没有可能成为太子,继而登基为帝,而天子为了平息农人们的怒火,相信也会对殿下作出惩罚。
李治听得凉气上涌,只觉浑身冰凉一片,颤声问道:竟,有这样严重?
当然,就是因为此事对殿下特别不利,而且又发生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所以微臣才认为有人在其中暗中捣鬼。
那姐夫可有猜测到凶手?
余长宁摇了摇头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猜测又有什么用?现在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弄清泣血真相,以正视听,也还殿下一个公道。
李治点了点头,紧接着对着余长宁肃然一个大拜,哽咽出声道:还请姐夫查明真相,李治拜托了。
余长宁长躬作礼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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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一夜,余长宁都将自己关在后稷正殿之中,或凝神思索,或仔细察看,或四下寻找,然而依旧没有看出丝毫的端倪。
期间,李道宗来过几次,然看见余长宁一脸认真的模样,也没有出言打扰,都是呆了片刻便自行离去。
思索了很久,余长宁猜想了很多种可能,然而这些可能又都被他一一否决,直到最后,思绪似乎已经走入了是死胡同,饶是余长宁的足智多谋,此际也是一筹莫展了。
说到底,他的思绪是被卡在了一个环节上,那就是雕像如何能够自行泣血?
他相信光凭一具冷冰冰的石制雕像,是根本不可能从眼眸中泣出血泪,而是有人使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将血泪事先藏于某处,等到李治率领群臣祭拜后稷时,血泪便为之滴落,造成了雕像泣血的假象。
但至于这个方法是什么,余长宁想破了脑袋,却依旧没能想到,他甚至亲自爬上了房梁检查了雕像头顶的每一块瓦砾,也没能发现异样。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余长宁不禁怀念起杜禹英来,可惜杜禹英没有前来稷山,否者以她的智慧,说不定便能想到是什么原因。
余长宁心知时间越拖越久,形势便会更加不利,然而眼见目前依旧是毫无头绪,心里终于忍不住有些焦急起来。
不知不觉,又到了黄昏,余长宁困倦难耐,伸了一个懒腰倒在正殿地面和衣睡去,半响之后立即便鼾声大作。
这一觉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山中雄鸡初啼,余长宁才朦朦胧胧地醒来。
此际正当中夜,乃是黎明之前最为黑暗的时候,凄厉的夜风从窗外呼啸而过,正殿里面虽是窗户紧闭,然不知从何处钻进来的夜风风也使得帐幔微微摇曳。
余长宁愣怔怔地望着长案上的红烛半响,发出了一声郁闷的长叹,抓起盘中已经冷掉的烤羊腿,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饕餮啃食了起来。
吃着吃着,案前的红烛慢慢燃烧到了尽头,蜡油点点滴落而下,撒满了青铜烛台,烛光亦是有些摇曳昏暗。猛然间,一丝光亮犹如黑暗天空划过的闪电般响亮在余长宁的脑海中,他停止了嘴中的嚼动,睁大双目望着烛台,陡然发出了啊地一声大叫,竟是欣喜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正在门外把守的军士听见殿内情况有异,急忙推门而入进来察看,当看见余祭酒犹如一个小孩子般在殿内又是连连拍手,又是高声长笑,模样如同发疯中魔时,军士们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落。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真相大白
五更时分,余长宁来到李道宗的房内,两人轻声细语地商议了半响,又一并前去觐见李治。
日上三竿的时候,所有大臣都被重新请上了后稷祠,站在了正殿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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