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见晚辈如此忤逆自己,心里大是愤怒,不怒反笑道:利义两者犹如冰碳,岂能同器相容?陈掌事当真是好说辞。
陈若瑶嗓音犹如出谷黄莺般清脆,坚定开口道:族长爷爷教我入商时,曾说过只需对商家牟利之种种机巧揣摩透彻,便可翻云覆雨伸展宏图,若瑶那时懵懂无知,所以也深以为然,然而经过这几年独自一人的摸索,若瑶终于明白为何商人会沦为末端,在这个当行大义的世界里,商贾也要有大道正义,公平买卖,大义为本,诚实经营,若不循大道,即便是范蠡白圭也会败亡。清朗的女声铿锵有力地落点,不少族老已是露出了深思之色,老族长举起竹杖指着陈若瑶气喘吁吁道:你,你这不肖子孙,老朽hellip;hellip;老朽hellip;hellip;陈若瑶举步走至厅中,朝着老族长跪倒在地三拜,方起身道:若瑶从商多年,替陈家关内道所有商铺获利甚丰,自负没有愧对过陈家,今日在这里向族长爷爷请辞,请族长爷爷同意。
☆、第四一八章 不义之财
陈家族老们默然望着厅内一脸坚定的少女,谁也提不出反驳,静得唯闻喘息声。
从没被人如此忤逆过的老族长气得嘴角抽搐,老脸由红转青,再由青变白,像是忍受着极大的愤怒,沉默良久,他才恨恨高声道:好,既然陈掌事志不在此,那本族长就以家规褫夺你掌事身份,你,给我走!你以后再与陈家没有半点关系。
闻言,陈若瑶长吁了一口气,突然有种放松的感觉,正欲开口,不料余长宁已是大笑起身,击掌赞叹道:商德为信,利末义本,陈姑娘实乃商中女杰,族长,看来本驸马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就此告辞!说罢大步下台,气宇轩昂而去。
陈若瑶深深地看了陈家议事厅一圈,对着沉默不语的族老们微微欠身施礼后,也跟着余长宁去了。
坐上马车,余长宁见陈若瑶蹙着的柳眉似乎带着一丝惆怅之色,不由朗声笑道:既去之则安之,还有什么好后悔的,你刚才那番言语当真是狠狠地扇了那势利的老族长一个耳光。
车厢中再无他人,陈小姐自然是真情流露:余郎,谢谢你!
余长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谢我干甚?
若不是你费心费力地将二郎救出来,我与娘亲真不知该如何是好,陈若瑶这辈子能够遇见你,真是三生之幸。
余长宁轻轻地将她拥在怀中,抚摸着她的香肩道:你是我余长宁的夫人,我自当要为你遮挡风雨,好在此番能够顺利救出二郎,也算了解你的烦心事。
陈若瑶温顺地点点头,朱唇勾出了一丝淡淡的笑道:其实在老族长无情地拒接帮助我的时候,我便有离职而去的想法,现在这一走当真是感觉放下了一切,轻松惬意,无牵无挂hellip;hellip;
那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唔,我现在还没想那么多,这些年节余下来尚有存银,只要能好好教导二郎,让他安分做人,便足够了。
闻言,余长宁心里突然一动,板正她的香肩正色道:若瑶,要不你来宾满楼,帮我们余家如何?
陈若瑶美目一亮,显然有些意动,余长宁兴奋不已地继续说道:现在宾满楼正值鼎盛时期,所以姨娘一直筹划发展第二间分店,而初步商量分店便定于江都城内,但目前唯一可虑的是,家中找不出能够独当一面的经商之人,大哥虽然长进不少,但不通商道,三弟,四妹又在年少之中,所以你若能帮助我们余家,姨娘必定会欣喜不已。
听着听着,陈若瑶美目中那一丝亮光消失了,她自嘲笑道:现在我们俩的关系不能公开,你要我以什么身份替余家管酒肆呢?
余长宁笃定点头道:放心,此事我心中已有盘算,待到回到长安,我便与姨娘商议发展宾满楼之事。
陈若瑶见他如此有成算,也不便在多说什么,一双美目看着他露出了温柔之色。
半响,余长宁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恍然拍头,从怀中套出一叠银票笑嘻嘻道:对了,这是昨日王大贵送给我的银票,我平日里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就放在你这里如何?
陈若瑶接过银票细细一数,竟有两万两之巨,纤手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怒声道:余郎,你为何竟收受那可恶刺史的钱财?
余长宁满不在乎地开口道:这些想必都是那金玉满堂敛取的不义之财,收了又有何妨。
陈若瑶急得眼泪盈满了美目:话虽如此,但这钱始终是王大贵送给你的贿赂,若一不留神被那些御史知道,只怕你会惹上大麻烦。
见她似乎有些生气,余长宁正色开口道:我并非不懂得其中厉害,但是眼下正值用钱之时,有了这笔钱我才能放开手脚为我们以后谋划。放心,大不了以后我多拿出一点银子来做善事,接济乡邻,你看如何?
陈若瑶幽幽一叹,终于点了点头。
回到家中,陈若瑶向母亲禀告了自己离开陈家的决定。
陈大娘泪眼婆娑地听完事情的经过,叹息道:你现在长大了,也有自己的盘算,此事娘亲也不劝阻你,不过我们孤儿寡母却没生计来源,这可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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