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早早就派了使者前来, 送了成亲之时所需要的应用之物,从凤冠霞帔到各式钗环,都是宫廷各处精心打造的。
尤其阮瑶往常就与他们接触的多,未来又是肉眼可见要统御后宫的, 自然在制钗绣衣的时候更加尽心尽力。
虽说时间紧, 任务重, 可每样东西在符合规制的前提下做得很是精美绝伦。
这其中,独独没有团扇。
而要用来行却扇礼的团扇,正安静地躺在江太后赐下的木盒之中。
阮瑶早早便起了。
洗了脸, 用了饭, 她却没有立刻穿上嫁衣, 而是坐在桌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观瞧。
一时间,有些恍惚。
算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短,虽说前面都是浑噩度过,可脑袋清明之后,还是对以前的事情存有记忆。
自然记得自家爹娘对她仁善, 自家哥哥对她百般回护。
即使在家里最苦最难的时候,也没曾想过给她早早议亲换取聘礼,而是守着护着,好好的将一个痴儿养大。
阮瑶觉得,自己能走到今日,倒不是自己有多聪明或者多优秀,而是她遇到了许多的好人。
亲情,爱情,友情。
无论是父母兄长,还是太子殿下,亦或是来喜或者是夏儿,都是很好的人。
她是要感恩的。
随后阮瑶就想起了原书剧情。
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些了。
赵弘,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没有办法和原书中那个残暴不仁的暴君联系到一起去。
特别是自己离宫那天,正巧是小太子,抱着自己不撒手,还眼巴巴地一路跟到了宫门口……
暴君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而对阮瑶而言,她知道,剧情只是剧情,自己现在所在的却是活生生的人世间。
日子,总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吗?
就在这时,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阮瑶回头,就对上了母亲杨氏的眼睛。
而杨氏手上正抱着一个不小的盒子。
阮瑶赶忙走过去想要接过来:“娘,我来吧。”
杨氏对着她露出了一抹笑,那双漂亮的凤眼虽然有了岁月磨洗的痕迹,但依然美丽清澈,声音也是温柔如水:“不妨事,今天瑶儿是新嫁娘,不能做活儿的。”
说着,她把盒子放到了桌上,然后打开来。
里面是一整套的发饰,以及一把梳子。
这梳子非金非玉,只是木梳,但是瞧着表面已经很是光亮,一看就是有了些年月的物件了。
而阮瑶关注的除了梳子,还有盒子里面的其他物件。
从发饰,到耳珰,还有这个时代出嫁时会戴在颈子上的璎珞圈,琳琅满目,每一样都有好几种选择,加上这个大盒子,一看就分量不轻。
自家娘亲竟是抱了一路……
阮瑶先是惊讶,然后就想到了江太后踹许妃的那一脚……
想来,有些事情,大概真的是传女不传男?
杨氏则是牵着阮瑶的手,让她坐到了妆镜前,随后便拿起了那把梳子。
阮瑶好奇:“娘,这梳子以前未曾见过的。”
杨氏弯了弯嘴角,一边拂过阮瑶的长发,一边轻声道:“这梳子是我的娘亲留下的。”
阮瑶闻言不由得一愣。
阿娘的娘亲……岂不就是江太后?
而后就听杨氏道:“那时候我还年幼,并不记得娘亲的模样,但是她留给我了三件东西,一把木梳,一条手帕,还有一个镯子。”说着,杨氏声音顿了顿,“只是儿时出了许多事情,镯子不见了踪影,但木梳和手帕还是留下的。”
阮瑶抿了抿唇角。
她虽然知道江太后是自己的外祖母,但是江太后并没有提起过太多曾经的事情,作为小辈,阮瑶也不好询问。
但是,江太后既然是被江家强行送进宫的,那她的身世必然要好好保密。
不然,若是被先帝知道自己的皇后是再嫁之身,怕是性命不保。
当初的江太后必然希望着母女团聚,但是江家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留下把柄。
自家娘亲杨氏多半是有性命之忧的。
但她能逃出来,并且嫁入寒门,安安稳稳活到现在,其中的波折怕是不足为外人道。
可杨氏显然很是豁达。
她笑着道:“你外祖母留给娘的这些,娘都小心收着,就想着等你成亲之时给你梳发,只是没想到我家姑娘寻觅的良人,竟是皇家。”
阮瑶下意识道:“太子殿下和太后娘娘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
杨氏微愣:“什么?”
阮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见杨氏的疑惑不似作假,就明白自家娘亲是不知道江太后的境遇的,她便立刻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舍不得娘亲。”
杨氏脸上又有了笑,却没说“姑娘家总是要出嫁”之类的话,而是轻声道:“娘也舍不得你,但细细想来,这些年来,娘一直未能好好的护着你。”
“娘……”
“若是爹娘争气,当初定然不会让你被强行带走,进宫当了宫女。”
阮瑶轻声宽慰:“若不是这般,我也遇不到殿下,也没了这桩姻缘。”
可是杨氏显然比阮瑶想象中的通透:“这是我儿的福气,但娘心里清楚,这段时间必然是苦了我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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