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人了。
亦俏又回头望了望连成一线的天与海。
许竹擦完碑,把事先准备的点心,一一盛在碟子里,摆到供台上面,再斟满酒。
他换掉花瓶里弯了腰的花,重新换水,插了一把新簇簇的非洲菊。
许竹做这一切轻车熟路。
亦俏默默地看着他,心想:外婆,我就在荒岛上这样过了吗?像你……
一把橙黄的非洲菊递到她手边,许竹说:“去跟她说点什么吧。”
亦俏站在荒岛中最荒芜的悬崖上,想到自己的遭遇正伤感,也就有感而发了。
“外婆,我来看你了,这几年只知道玩了,连您过世也没来送一程。孙女不孝。”说着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
“老爸也不在了,小妈吞了家产,我现在身无分文流落荒岛……”说到这,她回头向身后望了望。
许竹背着风,低下头点烟。
亦俏委屈地吸了一下鼻子继续道,“……无依无靠……不过,幸好还有您的店遮风挡雨,还有许竹……”
许竹忽然到她身边,拿起她手中的花,对外婆讲:“我会照顾她,您放心。“说完正要鞠躬,发现亦俏没动,正对着他发愣。
许竹一抬手,掌心压着她的后脑勺,跟着他一起,给外婆鞠了三个躬。
回去时,许竹拎着半瓶白酒走在前头,亦俏顺了外婆的草莓蛋糕,跟在后面边走边舔手指。
许竹忽然在外婆跟前承诺,吓了亦俏一跳。
他刚才一副装听不到,事不关己的样子,忽然上来说要照顾她,明明脸上一丝都看不出。
这算是一种变相表白吧。
她望着许竹笔挺的背,敲着下巴心想:靠着应该挺舒服~
“哎呦~“她忽然按住脚踝蹲下身。
许竹折返,亦俏脱下高跟鞋亮出脚踝给他瞧。
脚面白的刺眼,珊瑚色指甲点缀其上,简直令人想犯罪。许竹皱紧眉心,蹲下去左右看了看微肿的脚踝。
“自食恶果。”他嘴上不客气,却转身在她跟前蹲下,背过双手不耐烦道,“上来。”
“你只说去看外婆,又没说爬山……”她扒着他的肩膀,攀上后背,“都怪你!你要负责。”说完整个人伏倒在他背上,语气听不出责备,倒像是撒娇。
许竹没反驳,深吸一口气,背起她往山下走。
山路四处都是碎石,上山已属不易,下山又背人,许竹走得又慢又小心。
亦俏陡然从1米49升至1米80的身高,山路看起来陡的瘆人,双臂不由自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头直往他颈窝里钻。
她感觉到他胸口一阵明显的起伏,但没听见喘息声,知他是刻意压抑着,怕她觉察。
可她怎么肯轻易放过。
借着下山的颠簸,颈侧、脸颊、发卷似有若无的碰一下,暧昧而轻柔,似耳鬓厮磨,却又不是。反而浮想联翩。
许竹被她逗弄得越走越慢,亦俏得意地歪在他肩膀上,见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她笑着往他硬邦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一吻,完全没防备,他脚下发乱,身体歪了歪,险些跌倒。
满不在乎的始作俑者笑盈盈地歪在肩上,望着他红透的耳根,有些心思越掩越烈。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从许竹背上下来,绕到他跟前,背起双手,扬起漂亮的下巴。
简直是明知故问。
许竹紧蹙眉心,眯着眼睛注视她。
海风呼起,她一头美艳的卷发在风中凌乱的飞,与他此刻的心情相得益彰。
“你那晚说一直在找我,是瞎说的?”亦俏问。
“不是。”他急忙摇头。
“你想我做你女朋友?”
“……”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叼着一根点不着的烟,任由两人的头发于风中凌乱。
“刚才你也听见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连自己都养不起,你介意吗?”她问。
许竹叼着烟,木然的摇头,一时没弄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亦俏点了点头,忽然双手抱上来,尽管有点突然,但上面那段几乎是表白的谈话,两人之间似乎讲妥了。
他以为她要吻了,万万没想到,她双手却伸进他上衣口袋,摸出了一只棕色皮夹。
只见亦俏一边点着皮夹里的钞票,一边说:“所以从今往后,你的钱包要上交,晓得吧?”
她把钱夹塞进自己包包里,双手勾上许竹的脖子,踮起脚尖,闭上双眼,对他说:“好了,现在你可以吻我了。”
白色烟管应声落地,许竹不敢置信地张着嘴,只听见断崖底下一声巨响,一片巨浪伴着夕阳余晖跃上崖壁,蔚为壮观。
第二十五章 蛋糕店老板娘
公主没能等到王子的吻。
因为王子伤心地意识到, 即使吻下去,也无法唤醒她。
亦俏睁开双眼,纳闷地忽闪着她的睫毛。
许竹一字一句地说:“亦俏, 你误会了。我答应外婆照顾你,是打算给你一份工作。明天来我店里上班。”
“…………”
第二天, 外卖窗口多了一个翻白眼,翘二郎腿,一脸豪横的非主流吉祥物。
没办法,口袋里没钱, 许竹的性格又阴晴不定,她指着一个冰箱过活太危险。所以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份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