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没事儿!”,吴凡伸手拍了拍林鑫山的肩膀,叹了口气,自责道:“我本是要给那位拼命传信回来的兄弟,操办丧事的。唉!谁料到……家中兄嫂亡故,未能尽力……惭愧啊!惭愧!”
话说到最后,吴某人微微仰着脸,好像要将那通红眼眶中的晶莹泪花儿收回去。
最后。
那滴泪珠儿终究是没能被收回去,倔强的转啊转啊,顺着眼睑……流淌下来。
一瞬间。
总旗林鑫山躬身一礼,感动莫名,抱拳拱手,哽咽道:“百户大人仁义!遭遇如此不幸,还为弟兄们去着想……古人云:拼将一死酬知己!百户大人以诚待我等……真正的拿弟兄们当人看,我等,愿誓死报答!”
“呼啦啦……”
百户所内的人,全部躬身施礼,起身说道:“我等愿誓死报答!”
吴凡大惊失色,连忙扶起林鑫山,道:“诸位兄弟这是作甚?快起来!快起来!莫要说什么死不死的!活着!咱们都要好好活着!”,顿了下,吴某人作了罗圈揖,补充道:“此番家中横遭不幸,兄弟我心力憔悴,也就不准备摆丧宴。绝不是没拿诸位当兄弟,还望见谅则个!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等既然蒙受浩荡皇恩,便要尽心尽力做好分内之事,大家与平常一样就好!”
“喏!”
鹰扬卫们齐声应承,声势还是蛮不错的样子。
演了一出好戏,进一步的拉拢了人心,吴某人心中甚为高兴,表面儿却不露声色。
指挥鹰扬卫各司其职,无所事事的吴某人干脆在院子中练起武来。
一套九凤朝阳刀耍下来,吴凡全身大汗淋漓,免不得冲洗一番。
就在此时——
“啪啪啪!”
抚掌声传来。
吴凡一惊,抬起湿漉漉的脸看过去,但见那门庭处,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来人身长八尺五余,年约二十七八许岁,面若紫玉,虎背猿腰,俊朗非凡。头戴顶凤翅银盔,身着莽龙白袍,脚踏宣底皂靴,外罩龙鳞银甲,背后蜀锦绣红袍披风,身边放着一杆丈八亮银蛇矛枪。往那一戳,端的是大将之风,叫人好生敬仰,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个威武汉子!
胡乱的抹了两把脸,吴凡连忙抱拳拱手,见礼道:“下官荥阳鹰扬卫百户所,百户吴凡,拜见千户大人!”
来人面露笑容,赞道:“好刀法!可惜,它更适合马战而不是步战!”,话语略停,他继续道:“我现在已经不在洛阳千户所做千户啦!承蒙天子恩宠,罔替继承南阳侯之位,被赦封为七品奋武将军……你身为鹰扬卫,消息灵通,应当已经知晓了吧?”
南阳侯,七品奋武将军,伍昭。
到了。
吴凡转着眼睛,笑道:“知道!刚刚知道。”
伍昭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接着扭身向堂外走去,留下句话来:“整理好你的衣装,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不多时,吴凡带着满腹的鬼心思,于百户所正堂内,与伍昭面对面。
伍昭正襟危坐,,道:“开门见山吧!我来找你,是听闻你与黄门卫三档头曼宁,协同查冀州粮税船失踪案。现在此案由我来接手,我初来荥阳,想了解了解事情始末,再有……听听你的意见。”
吴凡自然不会敷衍,将一切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遍……当然,他也并非是毫无保留。至少他隐瞒自己与绿林道上的牵扯,以及他到底是怎么从中渔利,将那价值两百万两白银之巨的钱币,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的事情。这事儿……说不得,一丝一毫也不行。敢在帝国的身上薅羊毛、挖墙脚,不知道倒也罢,知道了不弄死你才怪。
伍昭沉吟着,好一会儿,道:“关于失踪的粮税船……你有没有想法?”
“有!”
吴凡点了点头,接着沉默了好一会儿,蹙着眉毛说道:“下官几经周折奔走,已查出苗头,有七成的把握确定那失踪的粮税船……沉在大运河下!”,话锋一转变了味儿,吴凡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吞吞吐吐:“只是……只是……”
伍昭微微挑眉,不悦道:“只是什么?”
吴凡嘶了口气,叹道:“只是……晚啦!”
吴凡看着伍昭的眼睛,道:“下官以为,趁着昨夜暴雨,弥勒教应该已经将那艘沉船拉走,顺流南下或北上,离开了荥阳地界儿。想要再去追,太晚啦!完全追不上!”
“砰!”
拍了下桌子,伍昭变了颜色,厉喝道:“那你为何不禀报郡守!要郡守调度荥阳郡兵,阻拦那些贼子得逞!”
吴凡舔舔嘴唇儿,不慌不忙道:“前些日子下官被弥勒教余孽所伤,刚才将军不是看到了那些伤疤吗?……还有,兄嫂陡遭不幸,于前日,为……为弥勒教所害。下官……下官没来得及禀报此事,便心伤劳累下,昏迷一天一夜,直至昨日夜间才醒来。那时,就已来不及阻止。”
伍昭盯着吴凡的眼睛,看了许久,心中的某些怀疑烟消云散,面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抱拳道:“节哀!”
吴凡回礼,道:“多谢将军挂怀!”
谈话似乎陷入僵局。
站起身,伍昭提起丈八蛇矛亮银枪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既然如此,我会将有关情况全部禀报上去,请求散发海捕文书,追查那些流窜的弥勒教妖孽!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