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父母长辈比小夫妻俩都着急抱孙子,阿娇难以想象柳氏会如此豁达。
赵宴平用炭钩拨了拨炭盆,垂眸道:“沈伯是被亲儿子气死的,经过此事,太太比谁都想得开。”
有儿子就好吗,万一摊上沈文彪那样的,还不如不生。
阿娇明白了,可她还是……
“那你呢?我现在还年轻,有几分美貌,你喜欢我,所以不在乎有没有孩子。等过了几年甚至十几年,你的官越做越大,我却越来越老,到那时,你也许就后悔了,也许就想纳妾生几个孩子了。”阿娇低着头道。
她相信此时赵宴平对她的感情,阿娇担心的是十几年后。
不在一起就不用担心赵宴平毁约,一起过了十几年再面对他的变心,阿娇怕自己受不了。
“你我成亲之后,我若再纳妾,便罚我众叛亲离,不得……”
赵宴平还没说完,阿娇突然扑过来,焦急地捂住了他的嘴。
赵宴平仰着头,看着她关心急切的样子,赵宴平重新将人抱到怀里,握着她的手道:“你嫁了我,咱们相依为命厮守一生,你不嫁我,我就远远地守着你与昭哥儿,便是你改嫁,我也守着你,直到孤老病死。”
阿娇听不下去了,她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上哽咽道:“别说了,我嫁,我嫁。”
赵宴平拍拍她的背,笑了。
这一次两人没有再做什么,只静静地抱着,直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阿娇才飞快站了起来。
“小姐,饺子煮好了。”
阿娇摸摸脸,让冬竹端进来。
秋竹挑着帘子,冬竹端了托盘进来,上面摆了满满一大海碗的饺子,还有两小碟蘸酱。见小姐坐在椅子上摆弄绣活儿,赵爷坐在炭盆边烤火,两人虽然谁也没看谁,却颇似一对儿夫妻,两个竹互相看看,隐约觉得,这门亲事要成了。
饭菜来了,赵宴平将椅子搬回原处,坐在阿娇对面吃了起来。
阿娇让冬竹先去休息,吩咐秋竹道:“你把我的账本拿过来。”
两个丫鬟分别去做事。
阿娇再看赵宴平,几乎一口一个饺子,吃的飞快。
阿娇忍不住道:“你慢点吃,等会儿还要赶路,这边晚上风大,吃太急肚子里再进了风,胃不舒服。”
赵宴平看看她,改成两口吃一个了。
吃完了,赵宴平端起碗,把里面的一点饺子汤也喝了。
阿娇见了,道:“锅里应该还热着饺子汤,我去给你盛一碗吧,还能御御寒。”
赵宴平站起来道:“我自己去吧,喝完就走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托媒人过来一趟。”
阿娇垂眸,红着脸点点头。
赵宴平端起托盘,出来后见秋竹站在外面,他问清厨房的位置,自己过去,从锅里舀了一碗饺子汤咕嘟咕嘟喝了光。热汤下肚,浑身都热乎乎的,天色确实不早,赵宴平最后看眼阿娇的房间,想到再过不久她就会回到他身边,夜夜都在家里等着他,赵宴平神清气爽地走了。
秋竹一直将他送出门,回头小跑着来到阿娇身边,笑着打听两人都说了什么。
阿娇丢下绣活儿去了内室,门一关,将秋竹关在了外面。
脱了外衣,阿娇穿着单衣钻进被窝,虽然里面提前塞了汤婆子,可暖和到的就那么一点地方。
这样寒冷的夜晚,实在令人怀念从前有个大男人可以暖被窝的日子。
翌日,赵宴平果然又托了媒人过来,还是昨日那个。
阿娇应了。
应完了,阿娇才想起姑母,忙带着孟昭去将军府走了一趟。
孟氏听说此事,震惊得半晌没有言语。
阿娇垂着头坐在一旁,默默地扯着手指。
半晌之后,孟氏欣慰道:“他如此对你,也算是痴心一片,不枉你掏心掏肺待他,更难得的是他母亲也不在意子嗣问题,可比大多数婆婆都强多了。”
阿娇低声道:“太太也是苦命人,可能自己吃过苦,所以更加会疼人吧。”
孟氏是要嫁侄女的那个,不敢把事情想得太好,叹道:“就怕都是一时的,将来看别人抱孙子抱儿子,他们母子俩也改了念头。阿娇啊,姑母还是希望你自己能生孩子,你刚进京的时候,祖母请了名医替你诊治,可你嫌那药汤太苦,吃了几天就断了,不如咱们再重新喝上,兴许就能把身子养好了呢?名医都说了,你还年轻,很有希望。”
阿娇记得那汤,真的很苦。当时她才离开赵宴平没多久,心灰意懒,反正谁也不想嫁,何必逼自己喝那苦汤,任性之下就断了。如今她又要嫁给赵宴平了,别人不值得,但为了赵宴平,为了那一丝希望,多苦的汤阿娇都愿意喝。
“好,姑母还有那方子吗?您给我,我自己抓药去。”
赵宴平正月初提的亲,两人通过媒婆商量着,将婚期定在了阳春三月。
阿娇能嫁给赵宴平就很满足了,对聘礼没什么要求,赵宴平只是七品小官,连暂住的宅子都是租赁的,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就按照京城时兴的小户之家的婚嫁习俗着手筹备婚宴。
两人都不是好张扬的,并没有刻意往外散布消息,但赵宴平如今不同往日,乃是宣王宠妾的娘家哥哥,与宣王府攀了亲,宣王又极有可能继承那个位子,想要通过赵宴平再去攀附宣王的官员之家便一直盯着赵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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