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怎的趴在案上就睡去了。烛火离得这样近,也不怕烧着他的头发……
终究是有了些平日都不曾有的担心。这个夫君不同于其他的人,它不会鄙夷自己,也不会瞧不上自己,凶是凶了些,好在是个可以一直相伴的。她摸索着下了榻,套了鞋子在脚上,想着至少将烛台移开的稍远一些,以防着他无意中伤了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都该好好的保护着。
说起元祝,孟漾实际也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对待为好。不过呢,此事不急,她自小就比旁人愚笨,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母亲在世便说,想不明白的就慢慢搁着,往后只有答案。
是啊,她同她的夫君说好的是一辈子的事情,还有好久好久的日子要过,自然不急。
现在虽不是深秋也不是初春,夜半终归还是有些凉,他身上可是什么也没盖着,就这样趴着便睡着了。
可真是糙。
“夫君?夫君啊……”
原是只预备着做些暗里的关心,走得近了,她却是觉着有些不对劲。元祝身上飘出的阵阵的血腥气儿是怎么一回事?有了这个发现,孟漾的动作又慢了许多,走路的步子都带着拖沓,在夜间听着十分响亮。
可就是这样的声音,她的夫君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吗?他是应该被吵醒,而后凶自己一嘴才是的。
心里的直觉就像一阵风,肆虐而来,席卷各处。她顿足之后,便下意识要寻地方去躲,瞪大的双眼空空的落下两滴泪来。
可否不要这样!孟漾脑中一个激灵,之后便不管不顾去摇起他的身子来,动作一大带到身侧的烛台也是未觉。手背是疼的,烛台上的烛泪洒了一手,灼热的感觉之后手背就是多上了一层被禁锢皮肤的蜡油。
“夫君,夫君!你醒醒!”
空气中的血腥气有了来源---桌上如此的一大滩血迹,就是从他的口中吐出来的!
怎么,怎么会这样……她压根便想不明白这样的事情由何而出。明明,明明就在刚才他还在梦里将她吓醒,这梦可都还没来得及忘却,怎的……就成了这样。
“不要……”
她手上的动作大的吓人,直至推倒小案几,将元祝的肉身也一并摔到地上。
依·作者有话要说·华: 大殿:成亡夫了,怪突然的呢……
第9章
“不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心里的惧怕在元祝肉身倒地的那一刻,便无休无止的迸发出来。
没有人会知道她有多少惧怕。她急急的蹲下身子去将他的身子扶好,由着他的身体毫无反应的倒在自己的怀中。孟漾只是痛哭,除此之外她好似找不到可以宣泄的出口,去发泄和表达自己的恐惧。
这个伤残夫君在买来的时候就是傲气的,性子也算不上好,可对她是好的。她自己知晓。
为何呢,为何还是像她的母亲一样,一声不响的没有一丝征兆的就出了事。暗夜里,烛台被打翻之后屋子里本该昏暗,可现在,她无比清晰的可以看见他嘴角的血是顺着脖颈流到了衣领之中,再消失不见。
恍如流失的生命,不知不觉进了不知名之处,便再没有了以后。
她在自己比常人愚笨的脑中死命思索着法子。
如何才能救他,如何才能留住他,对了!父亲!爹爹可以救他!
“爹、爹爹……爹爹!!”
*
离天色变亮不过半个时辰了,孟漾的哭喊之声唤来的只有友儿。
友儿作为亡灵一类的东西,见到元祝已死的肉身,先是蹙眉,而后也便接受了此事,紧着就去劝慰自家小姐
“小姐节哀,姑爷这……已经去了,您可别过于伤怀。”
元祝的身体都已凉了,僵硬非常,想来是死了有几个时辰了。友儿是也有疑惑的地方,依照惯例,这位姑爷应当是在明儿个夜里才去,怎的这次提早了这么多……
这样算来,明日小姐的身子便没有人助着“调养”了,这可如何是好!偏生老爷今夜还叫寺里的人带走询事去了,却是就在这个关头出了意料之外的事。
如此思索着,友儿于是吩咐道,“来人,将姑爷的尸首带下去,起个坟头安置了罢。”
也就是这样一句,就叫孟漾失了心,做出些友儿万万想不到的举动来。
“走开!不要碰他!走开啊!”她是歇斯底里,双手护住一具尸体,平日文雅温和的样子全然寻不见了,转而替代的是发丝四散之下,女子带泣的哀凄。
她想不明白,一丝一毫也想不明白。为何每每都是这般……她觉得可以好好同自己相陪一辈子的人,都会一夕之间忽而离开,走得杳无音信,就仿似断了线的风筝,往她不知道的天上去了,再回不来了。
“友儿!叫他们退下,不要动他。”孟漾之后对着友儿吩咐了这话,继而转目与之对视。
若将孟漾的身子比作一个容器,此时她这双满布血丝的眼睛便是真真切切的容器破损之象。友儿不过盯着她的眼睛片刻,不久却露出大惊的神色,即刻妥协道:“好、好!小姐不要动气,奴婢奴婢这就叫他们下去。”
“都退下去!没有吩咐不要上来了。”友儿说着便将手背在后头,做了叫孟漾瞧不见的手势。
不久,又孟漾问道,“爹爹呢?爹爹有法子救他的,爹爹在哪……帮我把爹爹叫来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