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楼处工作人员警惕性很高,听说是记者,更加紧张,问什么一概不知,只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说有什么问题找集团公关部。
卢振宇当然不可能去找什么公关部,他转身就走,回到报社档案室,用化机厂为关键词进行检索,果然找到了当年的报道,已经录入电子系统,再看报道落款,记者mdash;mdash;张洪祥。
果然是老师的手笔,这下算是找到头了,可是张洪祥已经有日子没来报社上班了,整天待在南湖钓鱼,他正准备赶往南湖,忽然胡萌跑来了:小卢老师,有人投稿,说要揭露许家豪。rdquo;
哦?rdquo;卢振宇来了兴趣,跟胡萌到电脑前看邮件,这是一封署名热心市民的投稿信,信中说金天鹅打肿脸充胖子,根本不存在什么私人飞机,那架湾流公务机是属于振宇航空公司的财产,并且附带了振宇航空的工商登记证和组织代码、税号,以及航司和机场签订的租赁机库的合同。
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么hellip;hellip;rdquo;卢振宇有些纳闷,谁这么热心,怕不是普通市民吧,这应该是金天鹅的竞争对手下的绊子才是。
小卢老师,发不发?rdquo;胡萌问道。
发!rdquo;卢振宇咬牙道,他倒不是想公报私仇,事实上他的内心是不想发的,因为毕竟金天鹅和自己渊源很深,陆傲天现在是自己小弟,文讷的继父更是金天鹅的副总,只因为许家豪一个人就和金天鹅作对,不是自己的风格,但自己毕竟是一名记者,不能因为私人的关系就枉顾新闻事实,许家豪租飞机装逼确实是事实啊。
发在哪儿?rdquo;胡萌有些吃惊,她也是知道小文老师家关系的。
随便。rdquo;卢振宇不愿在这事儿多费脑筋,匆匆跑了。
十五分钟后,卢振宇骑摩托赶到湖畔大院,向老师请教当年的事情。
张洪祥躺在摇椅上轻轻晃着鹅毛扇,咪一口小茶壶,叼一口烟斗,瞥一眼爱徒:风风火火的,什么事?rdquo;
没事儿,就来看看您。rdquo;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耍嘴了,有屁就放。rdquo;
是这样的老师,您知道一个叫张湘渝的人么?rdquo;卢振宇决定从另一件事谈起,循序渐进的来。
张湘渝hellip;hellip;怎么,他出来了?rdquo;张洪祥依旧眯着眼,波澜不惊。
他从哪儿出来?他是警察啊。rdquo;卢振宇不解道。
他是警察,但是坏警察,他吸毒,包庇坏人,是詹树森的爪牙,哼哼,是我的一篇报道让他落马的,然后进去了,判了五年,按说不该出来啊。rdquo;
张哥,他不但出来了,还复职了hellip;hellip;rdquo;卢振宇观察着张洪祥的神情,却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出来就出来吧,就因为这事儿?不对吧。rdquo;张洪祥慢悠悠问道。
还有一件事,当年的化机厂拆迁事件,是您报道的?我想知道具体情况。rdquo;
怎么回事啊?扯这个陈年谷子。rdquo;
牵扯到金天鹅hellip;hellip;金天鹅可能要倒霉。rdquo;卢振宇将自己掌握的情况说了一下,这回老张神情大变:胡闹,傻逼,我就知道许庆良这家伙蠢得不行,没想到这么蠢,这块地能拿么,一屁股的屎擦都擦不干净,这么搞不破产才怪,到时候小文她妈怎么办!rdquo;
卢振宇看着老师发飙,心说张哥您思维也太跳跃了吧,怎么这就想到前妻生活无着上了?
也罢,这就是命,姓许的倒霉,小文她妈走投无路,还不是得靠我照顾,桑翁失马啊,呵呵。rdquo;老张端起小茶壶滋溜一口。
那当年到底咋回事啊,您给我科普科普行不?rdquo;
行啊,我给你唠唠hellip;hellip;rdquo;
当年,化工机械厂资不抵债,进入破产清算阶段,但因为是国企没人接得下盘子,一直干耗着,直到一位极有魄力的女副市长接手。
这位副市长出生于五十年代,化工局宣传科干部出身,后来从政,从区里的办事处副主任青云直上,区长、区委书记、发改委副主任、主任、一直到主管企业改制的副市长。
化机厂的改制就是这位副市长亲自抓的,和当年神州大地上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一样,她伙同企业领导低价收购了化机厂,通过低级的手段将土地使用权悄悄一并转让,只支付了相当于应有价值五分之一的钱就把企业贱卖了,就这点钱她也没发放给工人,而且侵吞挪用,后来又将不良资产剥离,将土地使用权卖给了原厂长小舅子开的房地产公司,企图再赚上一笔,但是东窗事发,坏人没能继续猖狂下去。
当年那些工人惨啊,看个病医药费拖九个月都不给报销,每个月都有病死的自,自杀的,造孽啊。rdquo;老张叹息道。
那这个副市长判了多少年?rdquo;
一年也没有,她还没被双规就出车祸死了,人一死事就平了,上级也满意,毕竟这种人提拔起来他们也要负领导责任,可惜那几个亿的国有资产就这样流失了。rdquo;
那这块地?rdquo;
可不就成了有历史遗留问题的土地了,副市长死了,那几个人可没死,都被抓被判,但是钱找不回来啊,合同也没作废,这公司半死不活的一直也没倒闭,估计是金天鹅瞅着这块地眼馋,就把这公司连同资产负债一起收购了,他们是低估了这些麻烦啊。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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