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江怀棠的眼睛被闪耀眼的光芒刺的睁不开眼,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了那堆熠熠生辉的灵石山。
她被那条裂缝吸了进来,转眼就到了这处足够让人大吃一惊的空间。
放眼望去,入目之处,皆是灵石。周围闪着光的、是灵石,抬头看到的、是灵石,就连江怀棠脚下踩的,也是灵石。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极其浓郁且精纯的灵气,这是因为这里所有的灵石都为极品,它们所蕴含的灵力已经达到了满溢状态,灵气四溢,才让整个空间都充斥着极其活跃的灵力。
江怀棠皱了皱眉,她向前走,她的视线没有留恋在这些灵石上,她只想离开这里。
江怀棠还没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她甚至对钱和物质这些东西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对于她,这些灵石都无法让她产生惊讶,她只是觉得碍事而已。
走了许久,景色逐渐如水墨般褪去,花瓣纷飞,香烟与纱幔缠绵,洁白纤长的手指搭在江怀棠的肩头。
一个身穿红衣的美人在江怀棠耳边轻轻说道:“小姑娘,累了吧,休息一下吧。”Ⓨúsнúwú.oňè(yushuwu.one)
温热的吐息伴随着飘渺轻灵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地懈怠下来。但江怀棠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笑靥如花的美人,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厌烦还是不解。
江怀棠刚才完全没有感知到任何生物在她的周围,但这个美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直到美人的手指搭在江怀棠肩头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有人存在。
最重要的是,她感受不到面前的这个人有任何的敌意或恶意,更准确的来说,是完全感受不到这个人身上有任何的情绪。
但你只要看着她,就会不自觉地放下戒备心。
江怀棠皱眉:“你”
话音刚起,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攀上她的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肩。
“我们一起放松一下吧,我们会很温柔的。”
一名俊朗的青衫男子抱着江怀棠,脸上的表情与那红衣美人如出一辙。
两人亲昵地围在江怀棠身边,脸上挂在一模一样的谄媚笑容。
本来江怀棠还很抗拒,甚至手都已经放在了剑柄上,可当她发现这两人的手暧昧地在她身上游走、但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时,她就知道这两人是什么了。
思考间,又是两个貌美之人出现在了江怀棠身边,这两人跪坐在江怀棠的脚边,脸上依旧是谄媚的笑容。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两个人身上服饰要比早出现的那两个人更暴露诱惑一些。
“我们会让你很舒服的。”跪坐在江怀棠脚边的那两个人开口,用同样的声音说出了同样的话。
紧接着,四人同时说道:“你要不要停下来?”
一句话从四个人嘴里说出来,但相互之间的话音却没有丝毫的重迭,因为声音只有一个。
江怀棠没有回答,她抬起脚步,向前迈出。
这四个人明明都抓着江怀棠的四肢,江怀棠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从自己肌肤上传来的触觉,可当江怀棠向前走的时候,却丝毫感受不到有任何的拉扯力。
一步、两步。
江怀棠越走越快,四周不停地有人用温和的言语劝江怀棠停下,也有人摆出诱惑的姿态吸引江怀棠,但她只是向前走。
人越来越多,它们挡在江怀棠身前,有一些伸出手臂想要将江怀棠搂进自己的怀抱之中,还有一些用触摸的方式挑逗着江怀棠,但它们无法动摇江怀棠的意志,所以也就无法阻挡江怀棠前行。
那些想要动摇她意志的、想要诱惑她沉溺的,在接触到江怀棠的那一刹那,纷纷化作花瓣迸放开来。
花瓣洗去了甜腻的香气与迷乱的景色,但也蒙蔽了江怀棠的视线。
江怀棠抬起手臂挡在眼前,无数的花瓣在地上落成了一片花瓣海,江怀棠一脚踏下,竟然踩了个空。
江怀棠一惊,急忙将身体重心移向没有踏空的后脚,但瞬息之间,花瓣极速向上飘散,江怀棠又来到了一个新地方。
软顺的缎子、精美的发簪、华丽的项链,这些都放在金质的托盘里,由侍女跪着呈在江怀棠眼前。
“您请更衣。”侍女们跪在地上头都快要低进了地里。
江怀棠依旧不理不睬,绕过一个挡在她面前的侍女,依旧像刚才一样坚定地向前迈出步伐。
江怀棠刚走了一步,这些侍女猝然围了上来,她们高高地举着那些摆着各类繁丽珍艳衣饰的托盘,用着同一个声音问道:“您是不想要这些吗?”
话音刚落,托盘上的那些衣饰突然闪动起光芒,闪亮的光芒抢夺了江怀棠所有的视野,让她的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他景象。
江怀棠被这光芒闪的恍惚不定,她的嘴轻轻张开,说出的话却不是侍女们所期待的。
她说:“我不想要。”
她又说了第二句:“我不需要任何东西。”
光芒倏然不见,侍女们齐齐看向江怀棠,一同张嘴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这些人先前都卑谦地低着头,这一抬头,才让江怀棠看清了它们的面目。
它们都长着一样模糊不清的脸。
那张脸上,只有僵硬又诡异的笑容是清晰的。
极致的黑色瞬间吞噬了所有的颜色,唯独这张笑脸如蝴蝶般翩翩起舞,在江怀棠身边飞来飞去。
“你是想要无尽的财富吗?”
“你是想要众人的拥护吗?”
“你是想要无上的力量吗?”
“你是想要所有人嫉妒的目光吗?”
“你是想要享受直至顶峰的刺激吗?”
“你是想要世间的华绸锦缎、奇珍异宝吗?”
嘈杂的声音不停地在江怀棠耳边回荡,即使堵住耳朵依然能清楚地听到。
“啊,你是想要自己的恨意得到消解吗?”
一道纯白出现在黑暗之中,这道纯白随即以圆弧形向两边扩散,就像是被拉开的幕布一样。
纯白中,一个人跪在里面。
是郑兰君。
一把剑凭空出现在他的背后,砍下了他的头颅。
那颗头落在地上,滚啊滚、滚啊滚,滚到了江怀棠的脚边。
江怀棠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的头颅。
郑兰君的脸定格在一个非常惊惧的状态,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是死不瞑目。
“为什么你没有动念呢?是这些还不够吗?”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声音刚落,郑兰君的头就咕噜咕噜地滚回了他的躯体上。
那颗头左右扭动了一下,好使它的脸能以正确地和自己的胸口处以同一方向。
然后,郑兰君的背后升起了一个巨大的刑木,刑木上的铁链缠在郑兰君身上,让他以一个“大”字形固定在了刑木上。
待固定好,就听“噗嗤”一声,郑兰君左手大拇指的指甲掉在地上,郑兰君也开始哀嚎起来。
“噗嗤”“噗嗤”“噗嗤”叁声,郑兰君又掉了叁片指甲,他的喊声也更大了。
可江怀棠看见这些,却皱起了眉。
待指甲掉光,郑兰君的右脚又被扭断,连带着整个右腿都被拧成了麻花状。
等四肢都扭曲的不成样子,一把刀连接着刑木上的锁链,一下一下地片着郑兰君的肉。
刑木下不知何时架起了油锅,从郑兰君身上被片下来的肉,钱都掉进了那沸腾的油锅里。
江怀棠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见到这幅景象,并没有任何的开心或喜悦。
因为这是假的。
她所希望的是,真实的郑兰君能够被这样对待。
但眼前这个,是假的,只是一份虚幻而已。
如果她沉溺在虚幻里,那真实的郑兰君永远也无法被这样对待。
那道声音又在江怀棠耳边响起:“为什么你没有动念呢?是这些还不够吗?”
江怀棠闭上双眼眼,不语。
“这些不是你想要的吗?”
“那你想要什么呢?”
嘈杂的声音再次充满了整个空间。
“你是想要倾世的美貌吗?”
“你是想要世人的夸赞吗?”
“你是想要良好的品德吗?”
“你是想要天下第一的神兵利器吗?”
“你是想要所有异性丢失自我般的爱慕吗?”
“你是想要自己的足迹留在这世界的每一处、见识这世间所有的奇观异景吗?”
忽然,声音停了下来。
然后,这声音说:“我知道了。”
“我明白了。”
“我懂得了。”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建筑拔地而起,两团光影也在一众建筑中渐渐变得清晰。
待那两团光影完全清晰,江怀棠愣在了原地。
先前,无论是成山的灵石、勾人的美人、无数的华服珍宝还是郑兰君的痛苦,都不能让她产生一丝一毫的念想。
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假的,都是那个声音为了留下自己而设下的陷阱。
但见到这两个人用饱含柔情的眼睛看着自己,用柔软的语气叫她的名字时,她还是动摇了一瞬。
“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紫薇星君江淮南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江怀棠的头顶,爱抚式地摸了摸她的头。
“是有什么委屈吗?”妗仪夫人站在江淮南身侧,她屈膝弯腰,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没关系,在这里,你可以向我们尽情倾诉。无论是什么样的话语,我们都会接受的。”
江怀棠紧紧地抿住嘴,像是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对眼前这两人诉尽委屈一样。
江怀棠知道,这两人是假的,它们温柔的微笑、体贴的言语以及充满爱意的眼神都是假的。
因为真正的江淮南和妗仪在看向她时,眼神从来不会像这样温柔。
“你想要别人爱你。”
此时,那道声音响起。
“你想要人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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