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是无奈又纵容的微笑:“您也知道,朕对十弟最是没法儿,他溜得快,跟个兔子似的,也就是您能压的住他一二。”
站在陛下椅子后的锦贵嫔默默翻白眼,半个时辰前是谁满脸阴郁的对十王爷受拥戴而耿耿于怀?幸而她一直低着头,皇贵太妃没法对她的脑袋顶发动读脸术才没泄露陛下的心口不一。
老太太对陛下一则心疼,二则也是恨铁不成钢,一挥手霸气道:“你只管给哀家好好养病!那个小兔崽子自有哀家看着,不敢让朝堂上乱起来。”
皇贵太妃口中的“小兔崽子”这会儿正好进门,听了亲妈的话恨不得立时转身出去。魏三却是不解风情,一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沈元礼对比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只得不情不愿的蹭到母妃与老哥跟前请安问好。
“但凡你肯多为你皇兄分忧,哀家就能多安几分!”皇贵太妃对贤亲王可没有对陛下那般好脸色,简明扼要将韩御医的话说了,直拿眼睛盯自家倒霉儿子:“你给哀家、也给你皇兄一个准话,还有十来日,可镇得住镇不住前朝?”
沈元礼无力的拱拱手:“丞相他们又不是吃素的,只要皇兄好转的消息传到前头,谁还敢当面乱起来不成?”
言下之意,有他没他都没差,不如放了他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单身狗出门去浪。沈元洲也不说话,只给了皇贵太妃一个无助的眼神,果然老太太拍案而起,对着亲儿子就是一发狗血淋头。
“你当这是为难你?你皇兄看得起你才把这样的重任交给你!你自己说说,朝堂能没个老沈家的王爷镇着吗?你不顶上,你是让老九上还是老六老八生出来的混蛋玩意儿上?”
“别给脸不要脸啊老十,往日你能逍遥快活还不是沾你皇兄的光?这会儿你皇兄让你干点儿活你倒是不肯了?不肯也行,回头让你皇兄收了你的亲王爵位,你的王府俸禄统统交出来,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这可真是亲妈。沈元礼忍不住瞪自家七哥:就知道你是打击报复,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沈元洲看皇贵太妃的降维打击看的那叫一个心情舒畅,还要装虚弱虚情假意的劝:“妃母可别这么说,十弟是朕的亲手足,便是他不愿帮朕,这爵位俸禄却不能短了他的。”
皇贵太妃看向陛下的眼神那叫一个慈祥柔和!唐莹眼睛一瞟又赶紧低下头,心想陛下您对您弟弟还敢更狗一些吗?
皇帝陛下当然敢。他沉沉叹了口气道:“也是朕的不是,朕知道十弟寄情山水,若非实在没辙,也不至于将这样的重担压在他头上。若是他实在不愿,咳咳咳,若是他实在不愿,朕勉强去上朝也无妨,不过是恢复的慢些,拖个三年五载的才能好吧。”
最佳捧哏韩御医一脸花容失色的摇头:“陛下不要啊,您气血有伤,可不能再操劳过度。”
皇贵太妃眼中的杀意已经快要化为实质了。老太太一手指戳到贤亲王的鼻尖:“你,滚去你皇兄面前跪下,告诉你皇兄,一定不负他所托!”
亲妈大有他敢说一个不字就大义灭亲了他的架势,沈元礼十分无奈的去他七哥跟前跪好,老老实实的承诺:“皇兄您放心养伤,臣弟一定好好替您看着前朝,只求您快点儿好起来,好起来我娘就放过我了嗷——”
“砰”的一声,一只绣花鞋准确命中十王爷的后脑勺。坐在主位的皇贵太妃十分镇定的喊儿子把她的鞋拎回来,一边让宫女给穿回去一边拿手指头戳儿子的脑袋:“既然答应了你皇兄就好好去办差,少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对了,哀家记得闵大学士家有个十七岁的闺女,传闻花容月貌蕙质兰心,你若是有什么政务说不通的,不妨去他家里讨教讨教……”
“母妃!”十王爷憋红了脸打断自家亲妈的话,冲她和皇帝一拱手,丢下一句“臣弟去看折子”,一溜烟跑的不见踪影。
皇贵太妃咂咂嘴:“啧,你说的没错,还真溜的挺快,跟个兔子似的。”
沈元洲顺势请皇贵太妃主持后宫大局:“皇贵妃肯定是不得用了,德妃还在月子里,贤妃是个小心眼儿拎不清的。只能劳烦妃母替朕照应几日,等朕好些了再看如何处置。”
皇贵太妃一一应下,再三嘱咐陛下好好养身,不要太过劳累。沈元洲心中有融融暖意荡漾,把唐莹拉到跟前来道:“这些日子多亏锦贵嫔悉心照料,朕才能好的这样快。朕想让她给您磕个头奉个茶,妃母您可愿意了了朕这个念想?”
磕头敬茶?唐莹下意识的看陛下一眼,却只看到一个后脑勺。之前说好的明明是给皇贵太妃请个安,怎么就变成敬茶了?
皇贵太妃却眼皮子一跳,心里一片敞亮。陛下显见是对这女子动了真情,虽不能给她正头娘子的名分,却愿意在这种细节上弥补她。
她当然不会败了陛下的兴致,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才郑重在主位上端坐下来。
唐莹心中有了某种猜测。忍住一颗心跳的快要蹦出在,她几乎是同手同脚的来到皇贵太妃面前跪下。三叩首毕,刘公公亲自端了托盘过来,唐莹双手捧茶觐上,难得机灵了一回,一句“请妃母用茶”已经脱口而出。
“好好好,佳儿佳媳,哀家心里高兴。”皇贵太妃大大方方喝了口茶,从手腕上退下一个满翠透亮的镯子套在唐莹细细的手腕上:“哀家出来的急,没带什么好东西,回头再给你补上见面礼,你可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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