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知道,锦充仪能得宠,大半原因是她能给陛下当个人形安眠药,帮着陛下一夜好眠。
其实沈元洲也不爽。就仿佛他天天吃黑暗料理以为自己习惯了,突然给了他半个月的正宗米其林三星,刚食髓知味又被强塞了一大碗鲱鱼罐头。他没把嫌弃摆到面上已经算是给面子了,难道还想他捧着供着么?
本来还算和谐的一战到底因最后的认知差错让两边都挺失望。皇贵妃撕烂了手里的锦帕,回到明粹宫中睁眼到天亮。沈元洲同样身心俱疲的扑倒在龙床上唉声叹气:想睡个好觉怎么就这么难?
“要不然,明儿还是翻锦充仪的牌子?”他暗戳戳的下决心:“反正老韩说的是不允许那啥啥,盖被子纯睡觉总行吧?”
这般胡思乱想着,总算半清醒半迷糊的眯了个把时辰,都不用刘公公提供叫起床服务,自己顶了两个久违的黑眼圈,一身低气压的换了衣裳上早朝。
朝臣们瞅着陛下的脸色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禀告完政事,一个个作鸟兽散,生怕走得慢了被扫了台风尾。只少不得私底下派人打探,到底是谁触了陛下的霉头。
贤王不肯成婚这种八卦在朝中不是秘密,走的时候与陛下有说有笑,应当不是因为这事儿起的火。昨儿上的折子也没什么让皇帝发怒的内容,唯一的异常,大约就是半夜怒气冲冲从乾元宫中出去的皇贵妃娘娘了。
众位朝臣用他们聪慧的头脑大胆假设理智分析,最终得出一个十分合理靠谱的结论——皇贵妃不知为何惹怒陛下,十有八九是要失宠了。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要不要借机鼓励自家女儿奋进一把,争取把皇贵妃拉下水,踩着皇贵妃上位呢?
不过大部分朝臣对皇贵妃失宠一说还是保持观望态度的。毕竟只是惹恼了陛下,又没见申饬也没降位份,说不定回头人家献个媚又把陛下哄回来,这会儿起哄的人岂不是要遭报应?
有心搞事的也不过是瞎激动一把,冷静下来倒觉得同僚们分析的有道理。且皇帝不是个耙耳朵,与其冒险插手陛下后宫,还不如老老实实做出几件功劳来。
散了散了,只要锅不在前朝,他们就好安心做事。八卦完了的朝臣们各找各妈各回各家,皇帝陛下收拾收拾,也准备去景华宫蹭个午膳。
才到了景华宫门口,就发现里头挺热闹,小娘子的嬉笑声隔了老远都能听见。皇帝阻了下人通传,自己带着刘公公就往里走。
穿过空荡荡的前院,踏过一道门槛,眼前的场景让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淑妃、唐莹与周宝林王宝林各据一方,一人手里一副棋牌斗的正酣,身后是一排大宫女,脸上贴着红红绿绿的纸条,按照数量看来,竟是唐莹赢的还多些。
眼看陛下进门,淑妃顺势扔了手里的牌过来请安。沈元洲看她表情就知道这一把大概又是她要输,这是借机耍赖呢。
唐莹和两位宝林不敢计较,让大宫女们下去梳洗,又请陛下上座。两位宝林对陛下还是挺敬畏,行过礼后便捏了个借口告退了。
淑妃倒自在,拉着唐莹坐在自己身边,斜着眼看沈元洲:“陛下怎么想到来景华宫用午膳了?是明粹宫的酒糟鹅掌不香了吗?”
活脱脱一副为锦充仪鸣不平的模样,就忘了其实她也是沈元洲的小老婆之一,算起来还是唐莹的情敌。
沈元洲也没法和她生气,只能赶人:“你这会儿不在长乐宫里养胎,在锦充仪这里聒噪什么?”
淑妃继续斜眼:“还不是鲤儿请妾来的么?美人相邀,妾怎么好推辞呢?”
“鲤儿?”皇帝看看她又看看唐莹:“是锦充仪的小名儿么?”
唐莹看这两口子斗嘴看的爽,被点名了正要起身回应,被淑妃抓住小手一勾,又坐回了椅子上。淑妃懒洋洋的点头炫耀:“昨儿妾份例里有两条白鱼,妾看着挺大的,便请鲤儿过去用膳。鲤儿礼尚往来,约了妾今日过来吃个便饭,适才聊着聊着,便说到这小名儿了。”
她有几分嫌弃的看沈元洲,煞有介事的摇摇头:“陛下贵人事忙,日理万机,怎么偏来打扰妾和鲤儿相处呢。”
淑妃是真不怕沈元洲,且美人在前,她不得表现的更“英勇”些。和小姑娘十指相扣,一口一个鲤儿,仿佛皇帝陛下才是那个来插足的小丨三。沈元洲被她气的脑仁儿疼,一指门外:“走你。”
淑妃也不敢真惹恼了皇帝陛下,依依不舍的与唐莹惜别,又剜了陛下一眼,才带着四个大宫女往外走。唐莹看皇帝仍有几分面色不虞,斟酌着起身告罪:“淑妃姐姐是个好人,陛下别生她的气。她就是——嗯,就是脾气直爽了些,对您还是尊重的。”
沈元洲其实也没生气,他哪里不知道赵氏的脾气,与其说淑妃是他的妃子,更不如说是志趣相投的损友——尤其在欣赏美人这一头,两人简直莫名合拍。且监察司的审讯一门,有大半都是淑妃帮着盘出来的,正是因为这般信任,她在后宫才有一分超然物外的地位,也才敢这样和陛下打趣。
只这些不用与唐莹解释。沈元洲微微闭着眼,已经有了两分睡意,索性将小姑娘揽进怀里,低沉嗓音轻笑道:“你替你淑妃姐姐请罪,不知又准备怎么熄灭朕的怒火呢?”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在皇帝脸上印上一个吻痕,蚊子般嗡嗡道:“这样……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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