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目光相对,唐莹无奈的低头。沈元洲轻笑出生,定定的看那半边俏脸,头也不回的问道:“那是谁来着?生的不错怪好看的。”
确实怪好看的,雪白肌肤前凸后翘,盈盈一握小蛮腰,正是皇帝陛下喜欢的款式。坐在他身侧的皇贵妃强忍着心中的醋意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若是妾没看错,应是陛下新封的才人,吏部唐尚书之女唐莹。”
“唐莹?名字还挺好听。”沈元洲看着她莹白如玉的侧脸,心中忍不住微微荡漾,也不知亲手触及这片白腻,又会是怎样的感知?
至于为什么选秀的时候没发现这良才美玉?沈元洲随意纠结了一下就抛开了——左不过女大十八变,宫里的饭菜养人,这姑娘三个月里长开了,便如蝴蝶一朝破茧,至今日才散发出惊人的美丽。
陛下与小妃妾的眼神互动瞒不过在座的妃嫔,众人看在眼里膈应在心里。既是皇帝起了心思,如皇贵妃和贤妃这样悉知陛下习惯的老人悄悄在心里记下小黑账,却并不会当场就给人找麻烦。
不过有知情识趣的就有沉不住气的,孙婕妤便看不得唐莹这般抢风头,端着一杯酒似笑非笑的站起来:“许久不见唐妹妹,没想到妹妹出落的越发出众了。只是姐姐恍惚记得,妹妹有一曲霓裳羽衣舞乃是杨大家的真传,不知今日姐姐可否有幸借着陛下圣寿看上一回,也算是妹妹给陛下的祝礼如何?”
她眼神一挑,舒嫔郭贵人金常在纷纷附和,仿佛亲眼见过唐莹跟着杨大家习舞,不献舞给陛下就是对陛下大不敬。皇帝听的神往,看向唐莹的目光更加热切:“朕在幼时见过杨大家一舞倾城,舞姿雍容瑰丽萦绕至今不曾忘怀。不想唐才人竟是杨大家高足,不若今日便舞一曲,只要跳的好,朕重重有赏!”
口胡!我日日宅在家中又没和你们串过门聚过会,意外结识了杨大家学了霓裳羽衣舞的事儿更是隐秘,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唐莹目瞪口呆的看着事态急转。她还没想到如何阻止皇帝喝那口要命的鸭汤,怎么就变成皇帝要她跳舞去了?眼角瞟见孙婕妤得意洋洋的表情,唐莹后知后觉——她这是被同届秀女姐姐们群起而攻之的针对了吧。
这位孙婕妤她是知道的。正是半年前大胜了夷族,顺便揭发刘家通敌叛国的威远将军的唯一嫡女。此番陛下选秀,封的唯二高位便是孙婕妤与丞相之女周婕妤,且较之文静娟秀的周婕妤,显然活泼直率的孙婕妤更得陛下宠爱,自入选至今三个月,承宠的日子累计怕是有进三十日,几乎独揽陛下三分之一的宠幸。
孙婕妤性子好强,眼看陛下盯着唐家小娘子看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她可不得让唐莹出个丑,免得陛下就这么被勾搭了去。心里记着殿选是唐才人畏畏缩缩曲不成调的样子,孙婕妤不禁为自己临时想出的妙计踌躇志满:杨大家收了个闺秀当关门弟子不过是京中传说,哪怕退一万步真有其事,也不可能是这个胆小如鼠的唐才人。
她们将唐莹架到火上,让陛下信了唐莹就是杨大家的弟子。这舞唐莹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无论推脱还是强行跳个不堪入目,只要坏了陛下的兴致,陛下对她的好感就算到头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孙婕妤兢兢业业的献计献策:“传闻霓裳羽衣舞动作翩跹飘然,舞者轻盈欲仙,越是亭台高阁上越能显出不凡来。妾看着暖阁二进的阁楼不就是个唱戏的高台吗?不若请唐才人上去一舞,我等俗人借着陛下的光,也开开眼界可好?”
唐莹无语凝噎,看向孙婕妤的目光满是悲愤。孙婕妤只当自己计得,全不知道唐莹是想握着她的肩膀来一发马氏咆哮摇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看跳舞!跳你大丨爷丨的舞啊!知不知道再过一阵大家都要成寡妇!我又没想争宠!求让我专心想办法救驾不好吗!
可实话说不得,迎着陛下兴致盎然的神色,唐莹唯有认命自我安慰:皇帝不是说重赏么,实在了不起——求陛下赏了她那道致命鸭汤不就完了?!
唐莹被自己的机智给惊到了。多么简单的问题,孙婕妤当真神助攻啊!小娘子再抬头时眼中全是自信满满的小星星,红了脸大着胆子看向陛下:“您可说话算话,若是婢妾跳的好,真能给婢妾赏赐?”
小姑娘的声音脆脆的,甜甜的,带着几分天真纯粹,并少年人才有的意气风发。沈元洲忍不住又笑了:“好好好,只要你跳的好,要什么朕都给!”
什么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什么叫君无戏言!唐莹毅然决然的转头,蹬蹬蹬就往阁楼去了,路过孙婕妤时还不忘屈膝行礼,认认真真道了句谢。
孙婕妤:等会,姐妹,你慢点儿?你谢我什么?
孙婕妤有了不好的预感。而在一盏茶后,她的预感成真。唐莹一袭霓虹色的水袖在阁楼上翻飞如蝶,看痴了楼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她非但舞,还能气息悠扬的连跳带唱,不需丝竹之声为伴,光是她一人,就足以打动所有人。
天上的神妃仙子也莫过如此。别说皇帝陛下挪不开眼,连芳龄三岁还流着口水的五公主都呆了,一手扯住王贵嫔的衣袖:“母妃,快看,仙女下凡!”
以她三岁幼龄能清楚的说出这八个字,可见唐莹这一舞的杀伤力。所有人的心都揪着,误入凡尘的仙女总要羽化而去,高台上已经空荡荡,却有余音绕梁,仿佛那翩跹的女子影子还在空中旋转,长长久久的印在他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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