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咬着面包不说话,他问过姐姐,钱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湛家给的,但姐姐说,与湛家没有关系,钱都是她靠合法途径努力赚的。
可有什么合法途径可以四个月赚那么多钱,除了湛家再无可能了,姐姐说不能问,他便不问,只是姐姐总是坐着发愣,他问姐姐怎么了,姐姐却总说没事。
但他并不相信姐姐说的没事,好几次夜深,他看到姐姐在厨房做蜜煎金橘,做好便一个人吃,吃着吃着又将金橘全扔了。
但姐姐从不是一个会浪费食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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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永元三年,冬月二十。
太皇太后与明华立在清心殿外,沉默不语。
窈窈离开后,陆衡病了半年,那半年的艰难不比先头的在静王府的三年少,好几次她们都以为陆衡要撑不下了,这个撑不下不当说的是朝中,更是陆衡的身体。
幸而傅演、陆律等人忠心,陈简前后的忙,才没让陆晟郑氏的旧党乘机作乱。
陆衡病愈后,身体大好,再不是走几步都要咳血的病秧子,陆衡好像忘记了他曾经有过一个叫洛窈宁的妻子。
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地儿,大抵就是陆衡一心朝政,于男女之事无半分心思,偌大的后宫没有一个后妃,太皇太后与明华说起妃嫔之事,陆衡都是云淡风轻地转过这个话题,三两句后便是说,朝中甚忙,暂无心思。
总的来说,除了那半年的重病外,陆衡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了,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大家都默契地不说与窈窈有关的事和人。
谁都以为陆衡忘记了窈窈。
可只是以为,只是好像。
冬月二十这日,陆衡是什么也不忙的,天子生辰,理应同庆,但陆衡已经不过生辰了,待这一日,陆衡便放下所有的政事,一人喝酒,第二日再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忙起来。
冬月二十,亦是窈窈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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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听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撑到了下课,她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个高个小麦肤色的男生走了过来,是金融系的系草。男生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阳光帅气:“窈宁,你下午好像没课?”
窈窈懵怔地抬头看他,这谁?
男生微笑道:“新上的电影,一块去看吗?”
窈窈将桌上剩下的最后一本书塞回了包,她有些僵硬不自然地指了指外头,道:“我下午有事呢。”
“那晚上?”男生不放弃。
窈窈起身,神色越发不自然:“也有事呢。”
角落两个八卦的女生低声交流。
稍胖些的道:“我觉得洛窈宁就是看着平易近人,实际高冷。”
瘦的那个道:“可能就是不喜欢,不想浪费时间吧。我觉得她好温柔的,声音甜笑起来更甜,只是运气不大好,一大小姐现在成穷光蛋了。”
稍胖些的一声低叹,道:“很快就又是有钱人了,我听说,洛窈宁就要同源新集团总裁订婚了。”
瘦的那个猛地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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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入清心殿时,陆衡坐在窗旁阖眸假寐,殿中并无伺候的人,陆衡总不爱身边有人伺候。
她慢慢走向陆衡,担心地问:“衡儿,你一定要去默刹吗?”
陆衡慢慢抬眸,起身扶太皇太后坐下,冰冷的脸上挤出一丝淡笑,道:“皇祖母,孙儿已经与您说明白了,此去默刹,除了陪同起煊迎娶三公主外,还有国事。”
“即便有事与默刹皇商讨,但又何须你亲往,起煊便能处理。”太皇太后到底是不愿陆衡去。
陆衡再道:“起煊的眼睛不好,我不放心让他一人去默刹。”
太皇太后心中叹息一声,道:“若是此去默刹能治好起煊的眼睛,你母后与外祖他们也能安心。”
陆衡应了一声,道:“皇祖母放心,我会让起煊的眼睛好起来。”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
“没想到起煊这孩子也要成亲了,也是,他本就长你……”太皇太后倏然止了言,心头泛起剧烈的苦涩,她偏过头摆了摆手,又道,“无事,无事。”
是啊,陈简本就年长陆衡,若不是七年前的巫蛊案,这两个孩子怎会拖到现在。
陆衡微微一笑,好像什么也没想起,道:“皇祖母等我们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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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天风也不会破产的,只是湛家提出湛洛两家联姻后,洛家拒绝了,湛家便狠了心等洛家点头,老太爷当时也只是想再等等,哪知,洛齐夫妻就出了车祸。
湛家老太爷看着穿着深红色礼服的窈窈端了一块蛋糕去了露台,马上就唤人叫湛弛过去。
窈窈倚在栏前,小口吃着蛋糕,湛老太爷八十大寿,长辈开了口,她当然得来。
同样的,湛老太爷说了,湛弛也不可能不过来,湛弛喝下一口酒后才开了口:“钱哪里来的?”
窈窈没有看湛弛,又塞了一口蛋糕。
湛弛原本不好的脸色又难看了许多:“不是从湛家出去的。”
窈窈抿抿唇,想了片刻后道:“我不是抢的,也不是骗来的。”
湛弛嘴角有嘲讽,不是小数目,还是查不到的来源,更甚的是,他还查到窈窈账下还有一笔数额极大的存款,他沉声:“总不能是别人送你的。”
窈窈不想多说,这话说多了,都是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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