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忙往后靠了些,面色一沉:“你做什么呢。”
陆衡一顿,担心地解释道:“侍卫回禀,郑氏伤了你,我……”
窈窈打断他:“我真没事,你先出去,有什么话待会再说。”说罢,她将脸也埋进了水中,只留了个发顶给陆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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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房出来,陆衡到了书房,确定窈窈无事后,他方冷静下来听于溯回禀郑氏一事。
陆衡脸色极难看,他该一刀解决郑氏,而不是喂郑氏一颗药,让她多苟活几日。
于溯躬身,将今夜之事禀来:“离秋宫守着的侍卫换班之时,被药倒了,捆住郑氏的锁链并不是靠蛮力打开的,是用钥匙打开的。在水榭陪着王妃的侍女侍从除了个别被郑氏杀了,还活着的几个被药倒了,按罗统领所言,郑氏当时想掐死王妃,故而罗统领一箭射死了郑氏。”
“单凭郑氏绝无可能逃出离秋宫。此外,刘茉今日午后身体出现异样,一直不舒服,但太医说,刘茉只是吃了坏的东西,并非有毒物,属下认为,有人早有预谋,先是设计支开刘茉,后又助郑氏逃脱。”
陆衡眸中晦暗,一字一字几乎是挤出来的:“今日陶然亭、离秋宫涉事的宫人侍卫全部扣押,一一审问。还有,今日在陶然亭、离秋宫附近出现过的宫人也一并扣审,你领人即刻去各宫搜查,有异者,全部扣审。”
于溯躬身:“属下明白。”
陆衡沉声:“除了刘茉花叙,王妃身边的其余人都换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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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看着手中那一滩黑血怔了怔,只觉身上每一块骨头都有蚀骨之痛。
她白了脸,这么快就开始了吗?现下的疼痛她还能扛着,但这疼痛每日增一倍,她定是扛不住的。
算着时间,陆衡就要出浴房了,窈窈赶忙取了帕子,将手和嘴角擦干净,漱口净手,取了香膏涂抹,盖住了手上残留的血腥味,待听到陆衡出浴房的声音,她放下帐幔。
陆衡看到放下的帐幔微微一愣,轻声走过去,还未掀开帐幔,窈窈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你这几日回来的太晚,总吵着我睡觉,今日开始,你就自个睡吧,等你忙完了再说。”
陆衡还是上了榻,揽过她,温声问道:“生气了?”
窈窈皱眉,挣开他,有些严肃:“这么热的天,你不嫌热,可我怕热,我也不喜欢睡着了被人吵着。”
陆衡愣了愣,他每日回来都是极小声的,若说吵,许是抱着她时,被她发现了,他忙解释道:“我往后注意好不好?别生气。”
窈窈背对着陆衡,不松口:“不好,你去别的殿睡,老被你吵着,我睡得不舒服。”
陆衡轻轻拉住窈窈的手,温声:“我不想去其他殿睡,明日开始,我一定早些回来好不好?”
窈窈忍着身上的疼痛,抽回手,还是不去看陆衡:“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陆衡怔了一怔,道:“那我今日睡罗汉床,明日开始定会早些忙完回来。”
窈窈躺下,依旧背对着陆衡,许久才道:“好。”
陆衡却还是不下榻,温声:“我先给你擦个药。”
窈窈微顿,什么药?
陆衡将窈窈的长发放到一旁,露出窈窈的脖颈,雪白的脖颈上有一圈黑紫的痕迹,是郑氏留下的,陆衡眸子沉了几分,是他的错。
冰冰凉凉的感觉在脖颈蔓延开来,窈窈闭了闭眼,直到陆衡擦完药膏,她方出声:“擦完了。”
“我知道了。”陆衡温声,俯身在她面颊轻轻落了一吻,“别生气了。”
*
窈窈入了太后的暖阁,知道窈窈昨日吓到了,太后招手,让窈窈上前,窈窈让太后屏退了宫人。
直到暖阁中只有她们二人,窈窈慢慢脱了外衫,绯红色抹胸掩着美好的春光,不美好的是,窈窈胸前隐隐露出两朵黑莲。
太后猛地一震,霍地起身,面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得一干二净:“怎么会,窈窈,这是……”
窈窈垂了眸:“昨日郑氏并没有想掐死我。”
太后如何会不知这是什么东西,陈毓死后,胸前有七朵黑莲,这正是七日葵莲,阴狠至极的药,七日蚀骨痛,无解之毒。
窈窈穿上外衫,抬头看向太后:“皇祖母,我求您一件事。”
太后面上早被泪水打湿,为什么,又是七日葵莲,她颤抖着,溃声:“太医,邵太医,哀家给你唤太医。”
窈窈拉住太后,跪下道:“皇祖母,没用的,你我都知道这是无解的。”
太后瘫坐在地,抱住窈窈,浑身发着颤:“为什么啊,窈窈。”
为什么就是要这么对衡儿,为什么要这么对窈窈。
看太后哭,窈窈也忍不住哭,她抱住发颤的太后,哑声:“皇祖母,我求你,这件事不要让夫君知道。夫君太傻了,夫君说要一辈子与我在一起,生死不离,他说,若是我要死,他便陪着我一起死,这么傻的话,也就只有夫君能说出来了。他的身体会好的,夫君会长命百岁的。”
只要她死了,陆衡就会好的。
太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语不成句,绝望道:“窈窈……怎么会……窈窈,要拿就拿我这条老命,为何还……”
太后抱着窈窈哭了一个时辰方冷静下来。
说罢自己的安排,窈窈又求道:“若是夫君迁怒洛家,还请皇祖母保下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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