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回了礼,目送他们离去。
萧疏雨冲顾清夜竖了个大拇指,轻声道:“顾兄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他撵走了。”
顾清夜道:“楼上还有条蛇呢,最好……”
“嘭”的一声,一坛女儿红被拍在桌上,打断了顾清夜的话。两人回头,见玉生烟将一只脚踏在凳子上,一截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漂亮的眼睛盯着顾清夜,全身都散发出一股“我很生气”的气息:“顾,清,夜!”她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这坛酒你买下,十两银子!”
“啊?”顾清夜张口结舌地看着她,“玉,玉姑娘,为,为什么?”
“中午你吃的喝的都是我送的,可你这小白眼狼忘恩负义,将我的客人哄走。我叫你花十两银子买一坛酒,补偿我,不应该么?!”
原来如此……顾清夜苦着脸道:“这,这是我的错,可是十两银子太贵了,您这是坑我呢。”
萧疏雨一见,立刻讨好道:“玉姐,这酒我买,我买。您别生气,别生气啊。还有您这腿……”
玉生烟“刷”一下将腿收回去,指着萧疏雨,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俩倒真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两人一个“您”,另一个也“您”,不仅口气像,表情也像。
“姚白,姚白,你去拿十两银子给玉姐。”萧疏雨喊侍立在不远处的姚白。
姚白应声而去。玉生烟瞪着萧疏雨:“小七,你仗着自己有钱,是不是?”
萧疏雨眨眨眼睛:“我哪有钱?我的钱不都是萧家的钱么?萧家的钱不也是玉姐的钱么?”
“别把你萧家跟我扯在一起,你们是你们,我是我。”玉生烟沉声道。这时候太阳挂在西天,她的两边脸庞被光线衬得一明一暗,暗的那边显出一种淡淡的疏离与倔强。
萧疏雨心上像被细细的针扎了一下:“玉姐……”语气里有一丝恳求的意味。
“行!你付,你爱替谁付就替谁付,我管不着。付完你们一起滚回房间去,别杵在我面前碍眼。”
萧疏雨看看顾清夜,示意他赶紧溜。两人站起来,顾清夜向玉生烟说了声:“抱歉,玉姑娘。”被萧疏雨拉走了。
转个弯,看不见玉生烟了,萧疏雨长长出了口气:“玉姐好凶,以前她多温柔啊。”
顾清夜道:“人的性情会随环境而变,她这些年不容易。何况这次,的确是我的错。”他捅捅萧疏雨,笑道,“欠了你钱,这下我真要替你做工偿债了。”
萧疏雨瞧着他:“你一会儿说当我侍卫,一会儿说替我做工,难不成真的有心?”
顾清夜道:“有心又如何?你收么?”
萧疏雨毫不犹豫地道:“收,收,你可是宝贝,不收浪费。”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来。
萧疏雨一直赖在顾清夜房里,姚青在外面替他打探消息。直到夕阳西下,都没有新的客人到来。
姚白道:“少爷,难道那个佘三娘的毒蛇真把人骇住了?”
萧疏雨疑惑道:“可能吧,要不你们兄弟俩出去瞧瞧?”
姚白应道:“好。”正想走,顾清夜道,“不必了。”
萧疏雨与姚白一齐看他。顾清夜道:“我猜想,意图得到风先生那个‘消息’的人,若不是提前来,便应该会先到县城落脚,今日再到客栈来。而出了朵儿这件事后,唐允平唐县令必定画影图形缉拿朵儿。那些人知道昨夜客栈出了命案,难免会担心官府已经盯上客栈。你看,石震宇,就是赵磊石,他是连云十八寨的大当家,而佘三娘是蛇首山的三当家,他们都是什么人?”
“强盗。”
“对,所以,我怀疑,风先生不是仅仅‘散播’三月初八、光阴客栈这些消息,而且有意投书邀请了某些人。”
“强盗?那之前的于不弃、周不离夫妇呢?”
“他们就是中原有名的飞贼‘公孙大盗’。”
“你怎么知道?”
“哦,是那个县衙小捕快方飞告诉我的。”
“所以,是她劝走了公孙大盗?”
“是吧。”
萧疏雨不说话了。这方飞与顾清夜肯定有关系,他为什么不肯承认?仔细想来,两人都做了同一件事:破坏此次交易。为什么?
顾清夜继续道:“你想,这些人最忌惮谁?”
“官府。”
“正是。因此他们不敢来了。”
萧疏雨点头:“有道理。那现在,客栈里就只剩下佘三娘了。”
“而她没有钱财,风先生是否甘心跟她做买卖,这个就难料了。”
“你怎知她没有钱财?”
“从她随身的行囊里看出来的。那行囊很轻,应该只是随身衣物,并无金银细软。”
“这你都能看出来?”萧疏雨惊道,“你莫非长着火眼金睛么?”
顾清夜笑道:“是,我长着火眼金睛,所以,瞧出你是什么妖怪。”
“哈?”萧疏雨挑眉而笑,眼里尽是戏谑,“我是什么妖怪?”
“你是只懒虫怪。”
“什么懒虫怪?”
“就是一心享受人生,慵懒散漫,不管身外之事的一只懒虫。”
姚白“噗”的一声笑出来:“顾公子,你真是说准了。我家少爷啊,只要火不烧到他身上,他什么事都不管。”
萧疏雨随手拿了个杯子丢过去:“你敢诽谤你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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