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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妍汾扭头,发现女儿真的在笑,而且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凤仪姐,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笑,我以为她是个哑巴。”
    “怎么会?这不是挺正常的嘛。叫什么?男孩女孩?”
    “叫宁可,女孩。”
    “呀,难怪这么漂亮。”冉凤仪抱着奶娃哄:“小可可,小可可。你有一个小哥哥哟。”
    冉凤仪的儿子比宁妍汾的女儿大半岁。
    宁妍汾如实告知了自己的情况,冉凤仪说:“那你就留在弘河,找份工作吧。”
    宁妍汾说:“我要看着宁可儿。”现在就算让她上街乞讨她都肯,更何况这么好的条件。可是女儿太小了,丢给父母带,她不放心。
    她甚至怀疑,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他们会不会弄死她的女儿减轻负担。
    “你先试试嘛。”冉凤仪说,“就住我这里,孩子有保姆帮你照顾,小可可吃哥哥的奶粉也是一样的。你就用我的电脑投简历,守着电话就行,不用到处跑。”
    遇到冉凤仪,宁妍汾的人生开启了新篇章。
    因为冉凤仪的关系,她用不着再担心女儿打疫苗,也不用担心她没奶粉吃,更不用担心去医院被人冷眼以对。
    冉凤仪欣赏宁妍汾的勇气。宁妍汾感激冉凤仪的帮助,留在弘河,帮冉凤仪看服装门店。
    宁妍汾的身材符合南方女人的审美,说话声音好听,人长得又漂亮,她穿什么,客人就买什么,还非要买她身上那件。
    这一年,冉凤仪家门店业绩猛增。
    除了每个月给她开工资,冉凤仪送奶粉、送尿不湿给宁妍汾,连续送了一年。
    这对宁妍汾来说,这份雪中送炭,比赠她金山银山来得更实在。
    宁可一岁半的时候,冉凤仪必须去老公的公司上班,顾不上品牌门店,几个月不上新,客户流失。门店关门之前,冉凤仪给宁妍汾介绍了一份别的工作。
    这份工作不能带孩子上班。宁妍汾不好意思再把孩子放在冉家,她知道保姆带一个孩子,和带两个孩子的价钱是不一样的。她拒绝了冉凤仪的好意,把宁可送回了老家,交给宁姥姥抚养,并承诺每个月给她们打钱。
    已经快两岁,再怎么残忍,也下不去狠手了吧。而且她肯付钱,女儿就是他们的摇钱树,张淑琴应该不至于太过分。
    冉凤仪抱着儿子,送宁妍汾到火车站。
    她捉住儿子的小拳头,笑说:“季臻跟妹妹握握手好不好?握握手,等以后长大,第一眼就能认出妹妹哟。”
    季臻像是听懂了,伸手抓住妹妹的小拳头。
    两个奶娃,小手抓在了一起。嘴里咿咿呀呀,像是在道别。
    一别十五年。
    宁妍汾拼命挣钱还债,想再存点钱给女儿买大房子。
    她很少有时间休假。
    但是她的苦,没人看得见。
    外人眼中的宁妍汾,没心没肺,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身边的追求者无数,但无一成功。
    求而不得就贬低她,说她的钱来路不明。她一笑置之。笑得像天神,不屑与愚蠢凡人计较。
    她以前游戏人间,生死看淡,没有理想,空有梦想。
    女儿成了她全部的精神寄托。
    她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的,长得越来越像那个人。也渐渐地失去了面对她的勇气。
    每面对她一次,她就会病一次。女儿说她不想要姐姐,想要爸爸。
    她去哪里给她找一个爸爸。
    程子域就是宁妍汾的病根。
    每病发一次,她就告诉自己要多恨他一分。她不能再喜欢那个狠心的男人。
    她越来越恨他。
    宁妍汾笑嘻嘻地把宁可接到弘河,带她去市区最豪华的酒店吃了一顿饭。
    她看着女儿,说:“想不想姐姐?”
    女儿长大后越来越像那个人,就连眼睛里的隐忍都像。
    宁妍汾无法理解,一个十五岁的小孩,怎么就学会了压抑自己,冷漠得不像个孩子。她心想,这大约就是基因。
    “想。”宁可说,“你就会回去陪我一起读书吗?”
    女儿眼睛里的冷漠与隐忍,变成了掩不住的脆弱。
    这是宁妍汾第一次从宁可眼里看到与“脆弱”有关的情绪。
    她笑:“你怎么回事呀宁可儿,这么大个姑娘了,还要姐姐陪。”
    宁可拿起书包,包口大开,像是要吞噬掉那张小脸。
    她拿出一幅画,画上是她臆想中的爸爸妈妈,“姐姐,你能告诉我,我的爸爸妈妈是长这样吗。”
    宁妍汾敷衍地看了一眼那画,“是吧。不过你爸爸死得早,我没见过。”
    宁可抿着嘴,望了望她,显然不信,却也没有再追问。
    宁妍汾笑容灿烂:“你今天话很多唉,怎么,是不是快要考试了,紧张呀?”
    宁可说:“他们不喜欢我,欺负我,只有你不会欺负我。”
    女儿从来不会主动诉苦,她很像亲生父亲,会隐藏情绪。
    她主动说出来的欺负,那一定不是普通的欺负。
    宁妍汾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低声问:“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宁可像是也很茫然:“欺负着玩。”
    宁妍汾问:“你学习成绩好,又乖巧漂亮,他们为什么突然都要欺负你?欺负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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