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从菜篮子里拎出一只鸡:“烧给你吃?”
黑猫喵了一声,好像很开心。
姬玉也跟着开心了些,转身走向小厨房了。
她走后不久,正房里的黑猫轻巧地跳到了桌子上,扒拉着篮子里的东西看了看,发现都是菜之后索然无味地跳了下去。
它在正房里这走走那看看,什么感兴趣的都没发现,最后窝在贵妃榻上眯起了眼。
若姬玉瞧见它如今的模样,一定会觉得它这副做派和她见过的某个专心搞事业的反派很像。
夜里的时候,姬玉将净植大师给的黄符贴在门窗上,又加固了院子里的结界,抱着猫上了床,让猫睡在一边,自己盘膝入定修炼。
黑猫靠着枕头懒洋洋瞧她,眼神特别有熟悉感。
子夜时分,院子里结界传来细微波动,姬玉倏地睁开眼,身影快得黑猫只眨了一下眼便发现她不见了。
黑猫拱起身子跳下床,踩到柜子上从窗户处朝外看。
它看见穿着白色袈裟的和尚站在院子里,黑眸一眯迅速躲了起来。
“是你?”姬玉瞧见净植也很惊讶,“大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净植大师眉宇间有些疲惫,大约那百年乱葬岗怨气太浓驱散起来十分耗神。
他朝姬玉双手合十道:“白日里贫僧多收了灵石,不好让姬檀越吃亏,便想着夜里来为檀越守夜。”
还真是童叟无欺金字招牌啊,多收了也不白收,晚上还来帮忙守夜。
姬玉看着净植,心里不无复杂地想——要是她很久之前没有想不开喜欢陆清嘉,拿全部家当找大师下单,是不是后面的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
想到这里姬玉忍不住问他:“大师,我有一惑,你若能帮我解了,便算抵消多出来的灵石吧。”
净植大师闻言偏头道:“贫僧略可一试,姬檀越请讲。”
姬玉低下头不看他,笑了笑轻声问:“净植大师觉得自己是真实活着的吗?”
……这么有深度的疑惑吗?
“自然。”净植大师诚恳道,“贫僧血肉之躯行走自如,自然是活着的。”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不过是话本里的一个人物,你所有的遭遇都只是个故事,只是个解闷的玩意儿,你会怎么样?”姬玉问到最后直直地望向他,好像非常在意这个答案。
净植大师的表情一直很平和,大约这就是佛修吧,不管什么事都很难引起他们太大情绪波动。
他过了一会才回答说:“姬檀越或许可以这样想。”
姬玉微微睁大眸子望着他。
“这世上又有谁不是生活在他人的话本子里呢?”净植大师于月色下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谁又知道将我看做故事的人,是不是别人眼中的故事?”
姬玉眼睛有些酸涩,嘴唇动了动,但没真的说什么。
“万事万物自有缘法,三千世界,万丈红尘,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好,朝生暮死的蜉蝣也罢,各有各的命数,与其纠结于真实或虚假,不如想想明日要用什么膳食。”净植的声音和缓流畅,有种令人心安的魔力,“是不是话本故事,并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不是吗?”
是啊。
就是这样啊。
陆清嘉若是能明白这个道理,就不必走到今天这步了。
但她也不该拿他和净植大师比,他们一个是话题的中心,是真正经历过那些的人,一个是修佛豁达之人,本身看待事物的方式就不一样。
“多谢大师。”姬玉展颜一笑,“我明白了。”
她很认真地微微躬身道谢,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大师若不嫌弃,可在厢房歇下,明日再离开。”
净植大师瞥了一眼厢房,还没回答她的话,就忽然感觉她气息变了。
他迅速望过去,发现她额头冒出冷汗,皱着眉双手捂住小腹。
“怎么了?”净植大师上前一步,单手竖在胸前快速问,“姬檀越哪里不适?”
姬玉能哪儿不适?还不是肚子里那颗蛋闹的。
所以说人真的不好生蛋,这颗蛋在肚子里整天折腾,搞得她都快精神恍惚了。
今夜大概是因为她没好好休息,蛋又不高兴了在发脾气。
姬玉疼得险些跌倒,净植大师不得不上前扶住她,但还是非常守礼地和她的身体隔开距离。
“姬檀越夜里用了什么,怎会如此……”
他还在想她是不是吃坏身子了,姬玉无奈叹息一声道:“我没事。”她咬牙说,“只是孩子不听话罢了。”
净植:“……原来如此。”
他状态调整得非常快,马上就用一种非常专业的手法将姬玉送回了正房。
黑猫不在床上了,也不知躲去了哪里,姬玉现在也没心思操心它。
她躺在床上,小腹泛着金红色的光,净植看了一眼便转开视线,心里已经明白七八成了。
“如此的话,姬檀越实在不该一人独居凡界。”他犹疑道,“要贫僧帮你联络神君吗?”
姬玉抿唇道:“不必。”她闭了闭眼,“不要找他。”
净植没再说话,只是恪守礼节地合上眼站在床边,用温和的佛修灵力为她缓解疼痛。
多少是有些用的,肚子里的蛋渐渐安稳下来,姬玉微微松了口气,哑着嗓子道:“多谢大师,又麻烦您了。”她想从储物戒拿灵石给净植,净植看了一眼,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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