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岳谅被她用真挚的眼神看着, 反问:“那为什么你们都要把沈当归放在对立面?”
诚然沈当归不是个好人,但也绝非坏人,为什么袁警官不喜欢他, 美丽对他无感,就连这么一个和沈当归似乎没有过交集的人都这么讨厌他?
“他伤害过你,对你做过不好的事情吗?”
张可语张张嘴,一时间没找到对应的答案,不答又觉得不甘心,只道:“游戏对立的时候,没少吃他的亏,总之这个人……”
哦。
袁警官不喜欢沈当归是因为袁警官本身正气过剩,美丽对他无感是因为担心自己,而张可语讨厌沈当归的原因,在她的吞吞吐吐中,岳谅也明白了。
“有威胁性,让人畏惧和忌惮,是吗?”
张可语抿抿唇,点头。
“可以这么说,他强的好像好没有弱点,而且我还听说,他没有恐惧。第二轮游戏,他没有对应场景……”
岳谅一时没反应过来,第二轮游戏是进阶接力赛,什么场景?
“每个人都有,唯独他的场景加载不出来,这还是人吗?”
岳谅想起来了,绝大多数人的第二轮游戏,是她的第三轮——恐惧治疗计划。只是她在自己的场景后就昏迷了,对后来的事情一无所知。
即使知道了,这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意志强大心灵无痕而已。
但对于很多人来说,有一个强大而冷漠且没有心灵弱点的人作为对手,这样的沈当归太令人害怕了。
“如果有一轮游戏……”张可语咬住牙关才能控制住发颤的舌根,顿了一秒才继续,“是只能活一个人,那除了他,谁有胜算?”
强大本身,让人成为眼中钉,成为肉中刺。
岳谅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回神。
“如果有一轮游戏只能活一个人,那谁活下来,都是有可能的。”
做个不那么恰当的类比,一群绵羊和一头狼关在一起,但凡绵羊们有那么一点点智商,都知道应该先联合咬死最危险的狼……等一下。
至此岳谅惊觉,在规则直接的当前游戏中,沈当归又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呢?她心中一沉,想必是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张可语愣愣地看着她:“……你怎么好像忽然有点高兴的样子。”
刚才的语境有任何笑点吗?
白天不懂夜的黑,岳谅从容收拾好心情,避过不答,“走吧,只有我们两个人会越来越辛苦的。”
这一轮游戏还是别和沈当归汇合的好,她得另谋出路。
地图上的红点猛然跳动一下,消失无踪。
走出没几步,岳谅的目光停驻在前方的水面上,“你看。”
张可语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浑浊的水流混杂着丝丝艳红静悄悄卷过去,紧接着大片大片分明的红。
喉头滚动几许,张可语紧张地移开眼,“这么多……血,我们还能继续往前走吗?”
水流混合着血液看不太出来失血量,张可语不知道前方战况有多惨烈,也不知道如果撞个正着,她们还能不能用之前的方式将人逼退。
“往前走和往都走都是一样的,被染红的绝不止这一截下水道。”
张可语搂紧园艺剪,抓住这一点底气,害怕归害怕,决定也还果断:“那就继续走,大不了放点血,我总不能等着卢少带人来找我。”
达成共识,岳谅隔着布料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大步向前。
□□声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大,寂静的隧道里循环着深深的抽气与吐气声,前方的人影露出全貌,拖着一只几乎被搅碎了的胳膊,还算完好的右手握着一把锤子,又是一击敲在污浊水中沉浮的脑袋上。
半边身体浸在水中的人,不,应该说是尸体左手边倒着一个涡轮状工具,刀片锋利,想来还在动手的那人胳膊就是被它弄成这样的。
张可语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园艺剪往外张开做好攻击的姿势。
一锤子砸完,确认尸体再无诈尸可能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看清来人面孔后潸然泪下,声线凄绝:“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姐妹——”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岳谅下意识道:“来早了我也救不了他。”
张可语:“……”
邢阳:“……”
放下手中的锤子,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青白的邢阳紧紧钳住自己疯狂往外涌血的胳膊,虚弱地靠在隧道粗糙的墙壁上。他真的差点就死了,被移动绞肉机从背后压上来,他反应再快也搭进去了一条胳膊,还废了一张免疫攻击的功能卡。
游戏刚开始,底牌就被翻了一半。
他倒也想继续和岳谅插科打诨,然而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他的脑袋缺氧已经觉得呼吸困难。
张可语认出了邢阳,眼神戒备起来。
曾经的初级引领者,游戏失败被降级后依然处于食物链上层的人物,卢少点名需要注意的名单成员之一。
这是个千载难逢除掉有力威胁隐患的机会……
她还在犹豫,就见岳谅提着匕首走了过去,先是捡起了尸体旁的绞肉机,把它放在了邢阳受伤的胳膊旁,然后举起了匕首——
这么快的动作吗……张可语条件反射闭了一下眼睛,听见撕拉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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