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威胁最大的还是西南军。”海棠笑着瞥了她一眼,“其他的不过是散兵游勇,真正能构成威胁的还是距离咱们最近实力最强的西南军。”
凤玉怎么看不出海棠的揶揄的神色,西南军向来只听从冯弦机的调配,如果她能从冯弦机处下手,此事定然事半功倍。
“当年是绝路,心中藏着仇恨所以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接近了大夏皇帝。如今的情形比当初好不少,我也不是非要选择这条路。”凤玉神色正经的说道。
海棠收敛了笑意,她并不是有意提起她的伤心事,只是她看出西南王对她的用心和在乎,认为只要她提出来了西南王定然是答应的。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想。”海棠歉疚地看着她,“我只是觉得这样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你也能轻松许多……”
“我懂你的意思,不怪你。”凤玉靠在栏杆处,俯视下面的郁郁葱葱的花园,神思缥缈,“南疆之所以败,并不是败给大夏,而是败给自己的止步不前和侥幸心理。只有自身强大了,任何敌人也会忌惮三分。我想过了,要想复国就要靠硬实力,走捷径终究只是一时之法,长不了。”
海棠万万没想到她是这样想的,还以为她仅仅是不想再靠男人了才拒绝了这条路。这样一看,凤玉当真是有女君的风范,走正路,不侥幸。
“公主,你真的成熟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一腔愤懑非要用脑袋去磕石头的少女了。
凤玉莞尔,笑纳了她的赞赏。
自离开上京以来,她像是找到了自己。以往被仇恨挤满的胸腔忽然就敞开了,那些偏执、好胜、嫉恨的负面情绪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尤其是回到了南疆后,她像是栽种在不合时宜的地方的花儿,突然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土,不停地向下探索,牢牢地吸附住土地,逐渐生出了自己的力量。
海棠被她透露出的大气和洒脱给折服,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除了外貌之外竟然还有更美的一面。
汤凤的确是“死”在了上京,走出来的是凤玉。
大夏的内乱持续了很久,各地藩王割据,将大夏的国土切分成了一块一块的“豆腐块”,刚刚的登基的天子名不副实,发出的号令竟然也仅限于北方各省。
打赢了西宁国后起兵的西南王似乎在这些打来打去的藩王中独树一帜,他从北向南蚕食地块,可又偏偏绕过了上京城。半年以来,从北到南,他的势力不断扩张,直至呈现一个半包围圈。
更为奇特的是,北边有个皇帝,东边也有个皇帝。北边的皇帝是篡位的瑞王,东边的皇帝是被瑞王逼迫禅位的顺帝。只是顺帝没有自己的兵力,依附于鲁王,逐渐成了一位傀儡皇帝。
一年后,群雄割据的态势结束,天下三分,形成了瑞王、鲁王、西南王三足鼎立的局面。
在众人以为这样的局面很延续很长时间的时候,南疆府突然大乱,府令被杀,五千卫兵被杀到只剩下一千,南疆府落入了南疆王室后裔的手中。
此时,已经是天启二年,新皇登基已经两年半了。
“南疆王室后裔”在天下掀起了巨浪,谁也没想到十九年前灭国的南疆竟然还有王室后裔存活,更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的姿态杀进这乱局中。当然,此时他们以为的后裔还是一位男子。
瑞帝召集内阁,紧急协商应对之法。
“南疆不足为虑,不过是个早已被灭的边陲小国,待陛下收拾了另外两位再将枪头对准它也不迟。”
“此言差矣,南疆复国是在挑衅我大夏,想报灭国之恨。微臣建议,陛下应即刻下旨,令周边驻军剿灭叛贼,以免让叛贼势力壮大。”
“许大人说得轻巧,如今南边大部分势力在冯弦机手里,号令驻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西南的确是掌控在冯弦机的手中,可广西府还未倒向叛贼,广西府的驻军便有三万余人,对付南疆余孽,这三万人足矣。”
瑞帝深思片刻,目光落在队首的周遂之身上,这两年他对他颇为倚重,凡遇重大决策,定要听取他的意见。
“遂之,你以为呢?”
周遂之不慌不忙地站出来,道:“陛下,诸位大人说得都在理。可臣刚刚细想了一下,南疆不是离西南王的地界更近吗?若南疆复国,威胁最大的便是西南。陛下身在上京,鞭长莫及,不如将这烫手山芋扔给西南王,看他到底是战是和。”
“如果他要战呢?他可是嗜杀之人,若派兵攻打南疆,那南疆岂不是又落入了他的口袋中?”瑞帝道。
周遂之:“可陛下若派兵去打南疆,山高路远不说,且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危险,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
简而言之,瑞帝派兵去打,很可能被西南王从后方袭击,一锅端了。瑞帝不打,西南王去打的话,赢了南疆落入西南王的势力范围内,输了……他冯弦机几时输过呢?
瑞帝知道周遂之分析得很有道理,只是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儿。这两年的帝王生涯着实有些窝囊,才按下了这头,那头又冒了出来,满腔抱负全折腾在打仗上了,更可气的是败多胜少,眼看着大夏摇摇欲坠,他生出了许多的无力感。
“罢了,就让冯弦机去解决吧,他要是真有那个能耐收复南疆,也算他本事。”瑞帝嘲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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