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笑声顿起。
李凡最近在网上掀起了一阵‘考证风’,然后网友们也亲切地封他为‘打假斗士’,李凡倒觉得还真蛮贴切的。
面对张教授的“发难”,李凡不慌不忙地道:“但是,此时《白头吟》诗的名称是《皑皑山上雪》。况且,王僧虔上距司马相如、卓文君的时代已有五六百年之久,且王氏未提史源,所以,王僧虔的话难以让人认同。
学生我一直倡导的新考据学,极为重要的一点则是‘追本溯源’,任何没有根源的事物都是站不住脚的。”
张教授反问道:“如果说王僧虔的言辞不足为据,那反过来,你所产生的质疑也毫无理论依据啊。”
李凡心中顿觉一凉,心道:同样是教授,这位教授和京大教授的水平明显差了一截。
面对诡辩,李凡也没兴趣和他扯下去,他笑道:“那好,我再从诗词发展及理论上略作分析。
《白头吟》是非常优秀的五言诗,这个是毫无疑问的了。但根据我国诗歌发展的历史来看,在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生活的西汉的中期,是不可能产生这么成熟的五言诗的。各位老师觉得呢?或者说,大家可以给学生提一个醒,看看学生遗漏了西汉时期哪首经典而又颇为成熟的五言诗?”
几位教授想啊想,没想出来。
台上准备比赛的选手们也一个个抓脑袋,也没抓出来。
李凡总结道:“我认为,任何事物基本上都是合乎历史进程的,单说文学,基本上不可能在五言诗的启蒙期就单单只蹦出一首《白头吟》,但这首诗对于表达卓文君当时的感情非常吻合的,但的的确确不应该是她的作品。”
好吧,又一首伪作被李凡“摁章”了。
孔远幽幽地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怨郎诗》也不是卓文君的作品?”
卓文君三首代表作为《白头吟》《怨郎诗》《诀别书》,相传都是卓文君写于司马相如打算纳妾之时,用以“要挟”司马相如的作品。
《怨郎诗》的典故是:
穷小子司马相如在京城被举荐做官后春风得意,赏尽风尘美女,于是便有了弃妻纳妾之意。他给卓文君写了一封十三字信,内容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有其他版本)。
聪明的卓文君读后,泪流满面,顿觉其中之意:一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一个“亿”字,岂不是表示夫君对自己“无忆”的暗示?她心凉如水,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回了一封《怨郎诗》。
《怨郎诗》同样是一首数字诗: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却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不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凭栏,九月重阳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焚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榴花红如火,偏遭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已心寒,忽匆匆,三月桃花流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瞧瞧这数字诗设计得多么精妙,文采多么卓越,尤其这两首诗一来一回的互相应照,堪称绝笔!
但是,可但是啊,接下来,李凡直接就给人家否了!
他道:“《怨郎诗》这首诗我认为也是伪作!”
嗡!
现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兄弟啊,卓文君真没几篇作品传世,你可悠着点儿啊。”
“你信不信今天晚上卓文君能爬你床上去?”
“帅李也是没谁了,真是‘没谁’了!”
……
李凡见众人议论不止,他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略一停顿后,所有人都禁言了,等着李凡如何给出合情合理的解释。
李凡见状再道:“首先,诗中‘百无聊赖’一词是在卓文君死后数百年才出现的,出处是蔡文姬的《悲愤诗》。
其次,在卓文君的时代,‘转世’这一说法并未流入中原。
最后,数字诗应该是宋末以后出现的,因为那是元曲风格。这个诗的情调也是元曲风韵,它非常像元代的散曲,应当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流传到元代以后出现的。
这两首数字诗的名气非常大,但可惜,基本上是伪作无疑。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摄像诗直接给几位教授来了一个特写:作家孔远的状态是懵懂的,估计作家头衔含金量并不高;另外两位教授倒是非常欣赏地点了点头。
“我有个疑问想问问李凡哥哥。”
镜头立马打了过去,台上选手中站起了一个洋娃娃,她满头的金发,皎洁的皮肤,模样也就9岁左右。
李凡一见这女孩儿脑袋都疼,可千万别问自己9岁尿床的事儿。
杨宝宝好奇地问道:“那首数字诗中,‘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万’后面不是‘十万’么,怎么说少个‘亿’呢?”
李凡解释道:“宝宝,这个啊,是因为古代的‘亿’就是‘十万’的意思,古代的单位计制是按‘一、十、百、千、万、亿、兆、京、垓、秭、壤、沟、涧、正、载’来排列的,逢十进一。”
这时又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男选手站起身道:“不是‘万万为亿,万亿为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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