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怀从医院出来已经晚上八点,那位老人近期在拉美访问,他先给随行的警卫队长打了个电话,车开到半路时,对方回了电话。
刚才他已经酝酿了一会,现在又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沉默了一阵,倒是祁老猜到了,“阿妄给你闯祸了?”
“就是突然明白您让我来这里的目的。”
听着男人语气中的不满,老人温厚一笑,“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同辈人中,你一直都是最优秀也最稳重的那个,哪怕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也远不如你,我知道一个中学校长委屈了你。”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景怀降下车窗让凉风吹进来,燥意稍减,“我可能,无法容忍祁妄犯下的错。”
他伸出手掌,之前从祁妄手上揩下来的鲜血似乎还残留在这里,就差一点,一个鲜活生命就要逝去。
电话那边的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没问发生了什么,可能另有线人跟他汇报了情况,也可能作为祁妄最亲近的人,他了解这个幺孙的秉性。
程景怀却从老人的叹气声中听到了心酸。
老人一生娶了叁位妻子,前两个过世后,才辗转和初恋在一起,那时他已不再年轻,对小儿子的感情很重。
但小儿子立志从军,很小就进了部队,后来一直驻守在危险的边境,常年见不了几回面。
好在遇到了喜欢的人,结婚早,让老人有了含饴弄孙的幺孙,也就是祁妄。
老人走到哪就把祁妄带到哪,看到祁妄的人都要夸几句长得好看头脑聪明,那时程景怀已经十几岁,记忆很深刻,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祁妄大概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景怀,我需要你,阿妄以前不是这样的,或许你能帮一下他,他自己也不想那样……”老人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不能让他走上绝路啊!”
程景怀听祁老又喃喃了一句不能让他走上绝路。
说起来,他比他们也就大个十岁,却好像超越了辈分,成了他们父亲一样。
“我尽量。”程景怀其实没有眉目,他没养过小孩,家中的兄弟姐妹一个比一个独立,还轮不到他插手,他停了车,打算先找祁妄聊聊伤人放火的动机。
黑暗里,忽然踉跄出个眼熟的身影。
“孟娆?”
孟娆左顾右盼,不见说话的人,怀疑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毕竟刚才她才把一根柱子当成某人,搂着又亲又蹭了半天,把柱子的漆皮都蹭掉了一层。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不敢在外面逗留,撑着丝理智快步离开,却一脚跨出几步台阶,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
程景怀追过来时,就看到小姑娘趴在地上努力爬起来,嘶嘶抽着气,眼泪要掉不掉的可怜模样。
他叹着气将她拉起来,孟娆浑身软得厉害,顺着他的力道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程景怀声音不自觉放轻,刻意避开小姑娘撞在身上的胸口,侧扶着她的手臂,“还能站住吗?”
孟娆摇了摇脑袋又要往他身上倒,却被他撑住肩头,不让她靠近。
小姑娘不对劲,黏糊糊的,刚才在他怀里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蹭了几个来回。
男人已然有些僵硬,目光带着审视落在她一片痴色的小脸上。
“姐夫……”孟娆仰着脸直勾勾地盯着他,哪还有之前的半点敬畏,这眼神的侵略性实在太强。
不等他将人推开,她就揉了揉眼睛,“不对!你是……柱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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