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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喜欢“退藏”两字。
    相比于金阁、大德、妙心、法隆、兴福、浅草、万福等,祝德贞觉得“退藏”两个字里蕴含无尽奥妙。
    为了求解,她拜访过日本高僧,也曾问过自己父亲,后来她专门跑去美国,找博学多识,儒释道皆通的五叔祝天歌请教,结果父亲告诉她“潜龙勿用”,五叔跟她说“亢龙有悔”。
    祝德贞觉得这两个解释都对,也都不对,后来她又去了几次退藏院,在元信庭中,自己渐渐悟出几分意境——朴拙为退,淡静为藏。
    就像这寺院塔头,历史上跟政治权力走得近的寺院,无论当时多么兴盛、庞大、煊赫,几乎无一例外都毁于政权交替中,就算后来重建,也都底蕴凋零,徒留其形,难续盛势,相反当年远离权力漩涡的小寺庙一代一代传承了下来,成了最大最有底蕴的寺庙。
    何为盛?何为衰?何为成?何为败?
    没有答案!
    在一个时代弄潮,活得有滋有味,轰轰烈烈,就算后来寂寥了,算失败吗?
    万千繁华身边过,此身只是旁观客,冷暖俱是他人,独自闲步碧落,又算成功吗?
    这些问题祝德贞问过祝天歌,祝天歌听了先是笑,然后说:“俗人问心不问世,心喜即可。豪杰问世不问人,人言乃障。”
    祝德贞自觉自己是一个俗人,于是她遇事先问心,这次来京都,正是为问心而来。
    因为是常客,无论妙心寺、龙安寺、仁和寺还是西芳寺祝德贞都有熟人,所以她不用提前预约就能拿到住宿房间,还是风景最好的房间。
    到了住宿的地方,在飞机上没睡觉的孟婧姞不吃不洗,倒头就睡。
    祝德贞不累,于是参加寺里的禅课,跟师傅和访客们一起坐禅。
    走出禅房,才发现京都下起了小雨。
    站在屋檐下抬手接了几滴雨丝,祝德贞仰头浅笑:婧姞这家伙还真有运气,明天去苔寺,今晚下雨,真够成全她的。
    一夜细雨,一夜无梦。
    第二天第一站,两人直奔孟婧姞心心念念的苔寺——西芳寺!
    尽管是熟客,入门经还是要抄的,用毛笔抄《心经》。
    祝德贞和孟婧姞都出身世家,琴棋书画属于必学,两人的毛笔字虽然算不上大家但也形神兼备,行云流水。
    所以和尚念完经文访客们同时开始写,结果她俩都写完了,旁边人最快的也不过才写了一半,那字还难以入眼。
    两人拿起东西交卷进寺,成了本日第一第二位访客。
    运气实在是好,雨后的苔寺跟平时的苔寺根本是两个样子。
    平时只要连续暴晒两三天,苔寺里的苔就会变黄,生出一丝荒败之感。
    雨后的苔寺则是幽阶一夜苔生,从下到上满眼浓绿,即便被透过树叶的阳光照射,也不过是浓绿变翠绿,生机丝毫不减。
    在不大的寺庙里行走,入眼小桥、池塘、石路、竹栏、木屋,再加上天上的大团白云,满满的新海诚既视感。
    两人出寺前,祝德贞要了两块许愿牌,写上字,恭恭敬敬地摆在佛前的桌上。
    孟婧姞心里十分好奇祝德贞在许愿牌上写了什么,她有机会偷看到,不过她没有那么做,因为那违背她的教养。
    走出寺院,孟婧姞回头看着入口说:“我后悔了,刚才在里面偷看一眼好了。”
    知道孟婧姞嘴里的“偷看”说的是什么,祝德贞说:“真想知道我可以卖你啊!”
    孟婧姞问:“多少?”
    看着孟婧姞,祝德贞问:“你出多少?”
    相比收费不菲的苔寺,人声喧哗的岚山竹林算是毁了。
    两人本想走远点,在竹林里寻一处清静地歇歇脚,不想风声忽起,吹得竹林沙沙作响。
    抬头看,远处路上虽然仍有阳光,可西边天际已经是乌云如墨,明显暴雨将至。
    不能歇了!两人一路急行,终于在乌云遮住太阳前回到住的地方,这时再回头看,地上的阳光还只剩下小小的一块了。
    随着几声战鼓般的闷雷响,豆大的雨点像箭矢一样噼里啪啦地落下,打得树叶躲闪房檐喊疼。
    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孟婧姞敲开祝德贞的房门,她举着手里的茶叶和咖啡说:“喝哪个?”
    “茶!”
    禅院窗前,雨中煮茶,雅意十足。
    也许是走累了,也许是雨声太大,也许是茶太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观雨品茶。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半小时,雨停云散天空放晴。
    空中万道金光洒下,让地面上、树叶上的水珠璀璨如钻石。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孟婧姞看着窗外的松树说。
    “等他接受我。”
    “为什么不是等他爱你?”
    浅浅喝了一口茶,祝德贞放下茶杯说:“最后在一起的不一定是爱情,是合适。”
    “万一你想错了呢?”
    “谁一辈子不犯错?谁一辈子不犯几个明知故犯的错?”祝德贞平静地说。
    “铃铃铃!”
    孟婧姞刚要说话,桌子上祝德贞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听了两句,一向喜愠不形于色的祝德贞脸色大变,腾地一下站起身说:“你再说一遍!”
    第1453章 善哉行
    “小姐,五爷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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