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建一脸茫然,于今学他的口气说:“辛辛苦苦熬了三年高中,读了四年本科,千军万马里考上了公务员,结果发现,别人的孩子高中都还没毕业就已经在单位里领了好几年的工资了……”
陈建听了,摆手说:“那天我喝高了,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不要去深究。”
杨浩拍着桌子说:“唉唉唉,歪楼了,不是说机场建设费呢嘛,怎么扯到公务员上去了。”
张萌问:“机场建设费有什么好说的?”
杨浩说:“如果机场建设费是税费,应该向纳税人说明收取依据和使用情况;如果是投资,应该有回报;如果是捐赠,应该遵循自愿的原则;如果是一项服务性消费,那么乘客在购买机票之外再交机场建设费,相当于看电影买了电影票,还要为电影院建设添砖加瓦,凭什么啊?”
张萌说:“因为建机场要花钱呗。”
杨浩拿着筷子比划说:“建机场是要花钱,可问题是,按照常规逻辑,谁出钱建设谁就是主人。我交了机场建设费,可我没成机场的主人啊!如果机场的主人是别人,凭什么让我掏钱建设?”
“还有,就算我交的钱不多,我也掏钱了,得给我个证书吧?如果是债券性质集资,应该说明何时归还本金,利息率是多少吧?如果是股份性质集资,得给我股票吧?完全违背自愿原则,还什么都不给,甚至不给理由,凭什么啊!”
程璐说:“你就当慈善捐款好了。”
杨浩上学时就有的一根筋劲头再次体现出来:“捐慈善?如果一个人不知道他所捐的钱的去向,却依旧捐钱,是可悲可恨的。因为他可能不仅没帮助上需要帮助的人,很可能还助长了贪婪和罪恶。”
一句话,直接把程璐说灭火了。
蒋楠楠见了,掐了杨浩一把:“就你犟!那么多人都掏钱了,也没问个为什么。”
陈建举起杯冲杨浩示意:“喝一个。”
两人喝了杯中酒,陈建边倒酒边说:“你媳妇劝的对,别太较真。我说个事吧,算是给大家提个醒。”
“我一高中同学,毕业去了一个待遇挺好的国企,开会时领导说场面话,让新进员工以新人的视角挑企业内部的问题,给领导提建议。大家都知道那是客套话,偏偏他当真了,真搜集问题交了上去。”
说到这里,陈建卖关子,夹两口菜吃了起来。
于今说:“我靠,没你这样的啊,怎么说一半不说了?后来怎么样了?”
陈建说:“就那样啊!解决提出的问题很棘手,但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很容易。”
大家都懂了……
边学道回过神儿,他接着陈建的话,看着杨浩说:“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有时候,一个人可能是正确的,却是不受欢迎的。《道德经》你能倒背如流,怎么还没吃透里面的道理?”
“嘀嘀”边学道手机响了。
李兵发来短信:人到了。
边学道回:你进来,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过了十来分钟,苏以的手机又来电话了。
看了一眼号码,苏以接起来,“嗯”了两声,面无表情地说:“302包房。”
听苏以这么说,包房里的人一下安静了,其中好几人看向陈建。
怎么着?
有人要来?
还是苏以的朋友。
难道是苏以在美国交的男朋友?
边学道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边的一瓶白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但被人拦住了。
李兵推开门说:“边总,门外一位谭先生,要找苏以。”
边学道坐着没动,说:“让他进来。”
李兵什么时候守在包房门外的没人知道,可是眼下大家更好奇的是来找苏以的“谭先生”是谁。
尽管在包房外被人拦住有点生气,但为了在“女神”苏以的同学面前留一个好印象,谭家杰装得很有气度,抬头挺胸,微笑着走进包房。
“大家好,我是苏以的朋友,我姓谭,名家杰,就读于美国……”
苏以没起身。
坐在正对门位置的李裕,和李裕旁边的于今,都是边学道身边的老伙计,一看边学道的表情,就知道边学道很不待见刚进门这位,他俩就都没站起来,也没吭声。
边学道、李裕和苏以都没起身,其他人自然坐着不动。
陈建靠着椅子背,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仔细打量谭家杰,眼神很是不善。
苏以有点不自然,但她控制着自己,等待边学道帮他“挡”住谭家杰。
不知道为什么,包房里的温度突然就低下去了。
在非洲摸过枪,遇见过野兽的艾峰敏锐察觉到,边学道身上隐隐透出一股野兽发怒前的危险气息。
一包房人,没一个人搭理他,谭家杰尴尬地站在门口,左看看右看看,脸上的微笑终于保持不住了,他恢复了留美高材生的傲气,轻咳一声走到背对着门的苏以身后,说:“苏以,我的朋友都在等你过去,我开车来的,跟我走吧。”
听谭家杰说出这句话,于今咧嘴乐了。
姓谭的这句话,原始版本应该是“我的朋友都在等你过去,跟我走吧。”
可是这个谭家杰故意在话里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我开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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