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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桐指着左边说:“两条街外有一家不错的中餐馆,这个时间人应该不多。”
    步行不到十分钟,到了。
    店面不大,房子很窄,好在是上下两层,不然这么一帮人坐在一楼,别人进出都不方便。
    一进门潘中富的脸就有点垮,心说这家店也太寒碜点了。
    裴桐人很机灵,看出了潘中富的心思,连忙说道:“您刚才问附近的中餐馆,这家确实最近了,要是往远走,一会儿到了饭口,咱们这么多人,排队就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这家店我来过,味道真的不错。”
    潘中富还想说什么,孟茵云附和裴桐说:“就这里吧,我也来过这里,水煮牛肉很好吃。”
    孟茵云长得漂亮又有气质,潘中富之前没见过她,但见她与祝植淳同行,说话很随意,估计是跟祝家一个层次的,就点头说:“那好,这里吃,下次,等下次我请几位吃顿够意思的。”
    祝植淳不知怎么想的,拍了拍潘中富的肩膀说:“这里就挺够意思,吃饭嘛,干净、味道好就行,找地方坐吧。”
    菜是裴桐和孟茵云两个女士点的。
    两人点完后,潘中富要过菜单,挑价格最贵的,又加了几个。等菜的时候,大家闲聊,潘中富一个劲儿夸欧洲环境好,人素质高,开车有规矩……然后见大家不怎么接茬,怕冷场,他又开始说他在大江商学院上课的这个班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其实,今天潘中富有点失水准。
    按他的酒场经验,不该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
    失误之一,祝植淳跟他不熟。两人差了近20岁,成长环境和生活经历大相径庭,共同话题实在不多,换正常状态时的潘中富,肯定会先从祝二先生或者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高尔夫球场说起,先拉近大家的距离。
    失误之二,这一桌人员配置有问题。潘中富是老板,王天明是朋友,两人算是平行关系。另外三个,一个是秘书,一个是律师,一个是翻译,大家是雇佣关系,这个场合,潘中富不点名问,懂点事的人绝对不会随便开口。至于祝植淳、孟茵云、边学道,一个比一个傲,都不是陪聊的人。
    王天明看不下去了,帮着潘中富活跃话题,不过他实在不是一个活跃话题的适当人选。
    大家身在法国,就说到了奢侈品,加上潘中富刚说了他参加的那个“CEO课程”班,话题又延伸到了“上流社会”。
    本来有些东西,在潘中富嘴里说出来,就是简单讲个笑话,可经过王天明这个有点愤青思维的学究一发散拓展,话题热度就上来了,不自觉参与话题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连祝植淳和孟茵云都参与了进来。
    潘中富说回国前,得去一趟香榭丽舍大街,把许诺老婆的包、香水、化妆品、衣服买齐了才能回去。他跟裴桐说:“我老婆个子跟你差不多高,就是比你胖两圈,到时得麻烦你帮我试衣服,还有都去哪家店,你也帮我参谋参谋。”
    裴桐说:“我是学生,那些高档品店只在橱窗外面看过几眼,没进去过,这个忙我怕帮不上。”
    关于奢侈品的话题由此展开,王天明最后总结说:“世界奢侈品消费主体是40岁至60岁的人群,因为社会主要财富集中在这些人的手中,而中国奢侈品消费的主体为25岁至45岁的人群,这一点是很反常的,这透露出,中国的社会结构、消费结构,存在很大隐患。而且,需求不振与奢侈品偏好如此不协调地拼贴在一起,让人难以理喻。”
    王天明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往祝植淳、边学道三人这边扫了一眼。潘中富看见了,心说我地个乖乖,这个书呆子怎么唱了这么一出?
    奢侈品?
    无论车、化妆品、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有比酒庄更奢侈的吗?刚才是在酒庄中介遇见的这三人,现在说中国的社会结构和消费结构有问题,还说财富年轻化,这简直是当着和尚骂秃驴!
    王天明确实看祝植淳、边学道三人不爽。
    他跟潘中富相识几年,了解潘中富的脾气秉性,知道潘中富外圆内方,平时笑面对人,但骨子里不大看得起人。今天在中介公司,潘中富跟祝植淳搭话的场景,王天明都看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十有七八是个官二代,因为单纯拼财富,让潘中富这么自降身段的家庭没几个,而他没听过哪个富豪家族姓祝。
    想着自己读了一辈子书,教了半辈子学,儿子想在上海买个婚房,自己却拿不出多少钱,想到这个他就郁郁难解。若不是为了钱,他也不会点灯熬油给报纸写稿子,也不会上电视台的节目按照人家的意思说这说那。
    反观他那些从了政的同学,到了他这个岁数,只要坚持下来的,大多实权在握,区别只是权力大小而已,可是再小的权力,也是权力,有权力就能寻租。他一个同学,在县城土地局当实职副科长,升官5年,燕京一套房,上海一套房,省会三套房,还有若干商铺,每每想到这些,王天明就觉得非常压抑,所以他经常在写给报社的文章里问一个问题:当官发财的社会规则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因为讨厌当官的,所以连带着也看不惯他主观猜测的“官二代”祝植淳三个人。王天明看不惯一个人,那是绝对没好听话的,而且不分场合。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学校里蹉跎多年没有寸进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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