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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卫军本来犹豫,但见小秀自己都不在意,便点头说好。
    “我在屋里看书会不会影响你睡觉?”
    “没事,我睡的死。”小秀脱了外衣躺床上,陈卫军礼貌地移开视线。
    “那我看会书,你觉得不行就说 ”陈卫军给煤油灯里添满灯油,从高一的数学开始看。一边看书一边看之前做过的题目,捂上答案重新做上一次,看还记不记得。
    屋子里很安静,陈卫军梳理了一些知识点,一不留神就过了时间。
    等煤油灯的灯油燃尽,他才反应过来。
    “你看完了?”小秀开口问。
    陈卫军扭头,惊异道:“你还没睡?”
    “刚醒,你泡个脚再上床吧,锅里应该还有热水。”
    陈卫军沉默着,心中微微一动。
    “好。”
    他收拾好书本起身,张开手伸了个懒腰,扭动脖子发出咔咔声,随后推开椅子,抹黑走出房间。
    .
    这个年,陈友金家里格外热闹,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加上第三代足足十个人,差点让堂屋装不下。
    除夕大清早,郑卫华起床后出去跑了半小时,回来洗漱穿上衣服,把陈芸轻轻推醒。
    “起来了。”
    陈芸眯开一只眼:“几点了?”
    “刚六点,今天回前山村一趟。”
    “噢。”
    陈芸想起来,今天说好去给郑卫华他父母上坟的。
    小青山这一带都有除夕祭祖的习俗,祭了祖才可以吃年夜饭。
    前些年打运动闹的轰轰烈烈,这些习俗属于需要被破除的“四旧”,下葬都要偷偷摸摸,自然没什么人敢去上坟。
    这两年风声没之前那么紧,有些事情便悄悄恢复了。
    郑卫华父母去世多年,他不常在家,坟墓都是托给本家的叔叔们帮忙照看下。
    这一大块地方都是郑家的坟地,在郑卫华父母的坟墓边上,就是铁柱他们妈妈的,两座坟墓上都长满了杂草还有灌木,坟头也有点坍塌。
    郑卫华给父母的坟拔完草,又给前妻的坟墓处理干净,随后去借了把铁锹,把塌陷的地方重新堆上土。
    随后带着一家人给父母磕了几个头。
    铁锤被陈芸牵着,懵懵懂懂地跪下来,乌龟一样趴在地上,等别人都起来了,他还趴着。
    “弟弟起来了,不用再跪了。”
    陈芸挠了挠他的胖脸蛋,小不点叫了声妈妈,抬起头看了看,这才慢吞吞爬起来,看铁柱他们去另一边跪,自己也要去。
    “来我们擦擦手。”陈芸拉住他,擦完手铁柱他们已经起来了。
    铁锤好奇地看着,晃晃悠悠跑过去,啪叽蹲在坟前,刚好挡住铁蛋的去路。
    铁蛋心情不是很好,他出生没几天亲妈就去世了,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家里四个孩子,要说最妈宝的绝对是铁蛋,每次别人说他不是陈芸亲生的时他都要生气,可这次过来,不管是从外公外婆明显区别的态度,还是他们三个额外磕头的坟茔,都一再告诉他这样一个事实。
    “你让开。”铁蛋用脚尖碰了碰弟弟。
    铁锤仰头对他笑,双臂张开抱住他的腿,挪动屁股坐到铁蛋脚上,像个大号且实心的挂宠。
    “哥哥!”
    铁蛋不想跟他玩:“松手。”
    小屁孩听话是按心情来的,现在他就听不懂,不仅没有松,还抱得更紧了一点。
    “蛋!”
    “你讨打是吧?”
    铁锤咯咯直笑,脸贴着铁蛋的腿,在他裤子上留下一快深色的印记。
    “铁锤!”铁蛋咬牙:“我真揍你了啊!”
    铁锤看他语气不对,连忙四处观察,想给自己找个靠山。
    但是如今为时已晚,铁蛋一把拎住他衣服后领,另一只手哈了一口气,挤进他的双层下巴里挠痒痒。
    “哈哈哈哈哈啊嘎嘎!”铁锤痒的受不了,扭着身体直躲,但是衣服被人抓着又躲不开。
    铁蛋挠够了痒痒,心里的郁闷散了不少,哼了声放开小弟。
    铁锤之前笑得太厉害,有点喘不过来气,现在脸都是红的。
    他跟其他两个兄弟长的不太一样,看起来特别秀气,比小姑娘还漂亮。
    铁蛋看着他和陈芸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在铁锤脸上捏了一把,嘟囔着:“要是我也是妈生的就好了。”
    第072章
    铁锤以为哥哥要找妈妈, 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陈芸闻言走进,扯起小儿子,又帮铁蛋拍掉身上的沾到的草屑, 说:“再等等就回去了。”
    铁蛋抿着嘴,往前走了半步,仰头看她喊了声妈。
    “嗯,怎么了?”陈芸撩起他额头的头发:“想睡觉吗?”
    铁蛋摇头,抿着的嘴渐渐崛起来, 忽然问:“你会不会不要我啊?”
    “瞎想什么?”陈芸拍了下他的脑门:“我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 现在丢了多亏?”
    话不是很中听,铁蛋却一下子安心下来, 紧抿的嘴巴送来, 咧着嘴笑:“我以后赚大钱孝敬你。”
    .
    七六年是动荡的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几位伟人相继离世,十月份发生怀仁堂事变,四人及其支持者被逮捕, 昭示着十年运动的结束。
    运动结束以后, 就一直有高考恢复的风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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