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知道她的顾虑,收了东西就让她放心,说肯定不会有事。
到走的那天,天还没亮陈卫军就来了。
“姐!”
陈芸打开门,还没怎么睡醒,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会:“你来这么早干嘛?”
“妈让我送你上火车。”
陈卫军年前已经去锅炉厂上班了,今天是特地请假过来的。
“我半夜起的床,那是一路披星戴月,就怕时间不够。”
陈卫军挤进来:“等我发了工资攒够钱一定要买个手表,要不然太难受了。”
陈芸半闭着眼睛,打了个哈切,拖着双腿往屋里走:“你吃了没?”
“没啊,这么早我上哪吃啊?”
“你也知道这么早啊。”陈芸又打了个哈切,去厨房拿了两个卷饼出来。
这是她昨晚刚做的,薄薄的饼卷肉松,夹了酸脆可口的萝卜丝,美味又管饱。
陈芸放下饼:“你慢慢吃,我继续睡一会。”
她转身回了房间,往床上一倒继续呼呼大睡。
等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五点多。
二妞比她醒得早,主动给自己穿好了衣服,又要帮弟弟穿。
陈芸坐在那发了会呆,伸了个懒腰下床,被子卷起来,往蛇皮袋里面塞。
一个蛇皮袋装一床棉被,陈芸一手拎一个,想起还有另一包衣服,估计得扛着走。
她心里幻想着那副画面,顿时觉得自己跟个逃荒的一样。
怎么郑卫华来去就那么潇洒呢?
陈芸琢磨着,换好衣服扎好头发,又给二妞梳了两个小辫。
“早上时间来不及了,咱们随便吃点吧。”
陈芸边说边打开门,撞见在堂屋里转来转去的陈卫军时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卫军都给她搞蒙了:“姐我早就来了啊,还是你给我开的门。”
“有这回事?”陈芸完全不记得了,不过想来应该是真的:“等很久了吧?”
“要不呢?”
陈卫军都快等睡着了:“现在就走吗?”
“等等,还没刷牙呢。”
她刷了牙洗完脸,给脸和手涂上蛤蜊油,看嘴巴有点干,又沾了一点点抹在唇上。
陈卫军看着直翻白眼:“姐你好了没?”
“好了好了!”陈芸把东西收好,放到行李中,那边郑卫华已经拽了两个蛇皮袋。
“东西都在这了吗?”
“我看看。”陈芸扒着几个袋子数了数:“衣服、鞋子、棉被、书、吃的也在……”
陈芸在吃的包裹里拿出饼,给三个孩子分好,自己也咬了一个,问陈卫军:“你要不要?”
“我都吃过了。”
“吃过了?”
“对啊,你给的。”陈卫军叹气:“现在好了吗?”
陈芸把所有东西检查了一遍,点头说:“好了。”
“那出发了?”陈卫军一手拎着两袋棉被,肩膀上扛着装衣服的包裹,大步往外走。
陈芸拎着装着吃的东西的篓子跟在后面,三个孩子手牵着手。
孙红林的车停在村口,陈芸见到之后加快了脚步,还催陈卫军也快点。
“红林哥等久了吧?”陈芸拿了一个卷饼给他:“自己做的,你尝尝看。”
孙红林接过饼,吃了一口觉得好:“小陈还是你做东西好吃,比你嫂子厉害多了。”
“嫂子也会做。”陈芸说道,转到后面爬上拖拉机。
拖拉机一路颠簸到县城,下车后几个人转了车去市里。
从县城到市里的人多,车上没座位,几个人一路站到底站,还没上火车,一个个都蔫了。
这么一番折腾已经到了饭点,陈芸带着他们去国营饭店吃了饭,吃完才去火车站。
这时候的火车站和后世的没法比,售票大厅也只是两间大一点的房子。
陈芸让陈卫军照顾行李和孩子,自己带着证明去买了火车票,都是硬座。
车是下午三点发车,一共要开二十三个小时,明天两点钟到目的地。
她拿到车票,到火车站边上给郑卫华拍了封电报,告诉他大概的抵达时间。
然后回去对陈卫军说:“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这就等上车了。”
“我等你上车再走,要不然这么多东西你自己能弄上去?”
陈芸看了地上的几个大袋子,沉默。
这时候的火车准点不多,原定三点的火车,足足晚了四十分钟才到。
几个人在候车大厅等到快要睡着才等来车,广播一响,顿时一窝人冲出去。
陈芸他们带着孩子,不敢挤,所以走在人群后面。
陈卫军扛着行李走在前,她跟在最后,三个孩子走在中间,和之前交代的一样一个拽着另一个的衣服。
车上人很多,许多买不到坐票的人堵在走廊上,让前行变得有些困难。
“姐你是哪个位置?”陈卫军问。
陈芸看了看车票:“二十三号号一排都是!”
陈卫军对了下座位,把行李放下来,对坐在中间的男人说:“你坐错地方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讪笑着起身:“我太累了,在这休息下。”
陈卫军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把铁蛋抱起来放到最里面。
铁蛋来回折腾大半天,早就没了精神,上车前一直在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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