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莉莉有些意外,但没有再追问。
黎多宝在桌上看到一张旧照片,是一个年轻女孩,抱着课本,站在一楼大楼前面,身后是来来往往的学生。
周莉莉惊讶:“这不是我们学校吗?”拿起来看,反面用钢笔在角落写着一个缩写:“这是谁呀?”既然是旧照片,不是海报样纸,总不可能是买相框送的。
佣人有些为难:“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不小心放错地方的。”黎多宝说。庄园里上上下下都重新装修过,东西摆错地方也有可能。
两个人换了居家袍在房间呆着,让佣人有时间把她们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清洗。
周莉莉压低了声音问她:“他就一直这样跟着你吗?”指指门的方向。
高姜在外面。
“恩。”
“我听周笛安说,高姜这个人非常厉害。高适死之后永明粮食进口的事上出过一些问题,全是他重新谈定合同。”周莉莉说着,走到窗边,看到了什么有些烦:“我最讨厌别人跟着我。”
黎多宝跟着过去,就看到下面有一个周家的佣人,伺立在下面。
大概因为黎多宝现在身份特别,她不敢打扰,但是也不能走远。
周莉莉转身,一头倒在软软的床垫上。
不
知道这间屋子的设计师,对少女喜好有什么误解,整个屋子粉得可怕。连床顶的灯都是毛茸茸。
“什么毛?”
“鸵鸟吗?”
“鸵鸟有毛的吗?秃的吧?”
两个人低声一本正经地讨论:“不像兔毛。”
终于这个话题过去,周莉莉犹豫了好久,才问:“那你以后处境会不会很难呀?”
黎多宝躺在她旁边,想了想说:“也还好吧。”反问她:“你呢?”
她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翻身趴着,小声对黎多宝说:“家里要把我的婚事提前,可能明年或者后年,我就要和罗秘结婚。不过……罗秘来见我了。”
黎多宝非常惊讶,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明明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但不自觉地小声絮语。
“他来学校看我,一个人来的。说就是想和我说说话。”周莉莉说:“看上去确实身体不太好。他说是因为他妈妈生他的时候早产。他出生的时候,他妈妈就难产过世了。”小声问黎多宝:“你知道吗?罗家是不能用人造子宫生育的。他说,你们罗家有家神,是一个像心脏一样的东西,如果不能自然孕育,那么家神就不会认可。”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
“对呀。我才不想听,是他自己非要说。”周莉莉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但嘴角微微上翘,手指在床单上乱画:“他和你们说的罗禁很不一样。等下次,我们一起吃饭,你看到就知道了。这次这边的请柬还是他给我弄的,我家可不够格参加闻先生的喜事。我又不想跟你说。觉得你为这件事,已经够烦了。再说,我突然来,你也感觉惊喜的吧!”
“你喜欢他吗?”黎多宝问。
周莉莉立刻说:“我才不喜欢他。”脸红彤彤,眼睛亮晶晶,但过了一会儿又说:“勉勉强强吧。”
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笑。
佣人拿已经整理干净的衣服进来,两个人换上。
这时候外面喧闹的声音更大了。
黎多宝走过去从窗口向下看,有一些女孩男孩们正在草坪上说话。
周莉莉指中其中几个人说:“那是闻家的人。闻良臣的叔叔伯伯家里,人丁兴盛得很。”
大厅有更多的人出来。黎多宝立刻就看到了罗禁。
他穿得十分花哨,耳钉熠熠生辉,笑着不知道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看来他过得很好。
以前,她总听说,恶有恶报。
现在才发现,哪有什么报不报的,都不过是软弱的人无力靠自己得到公正,于是幻想着自己并不是退却,只是交给上天去惩罚。
罗禁这张好看的脸上,在她眼中,叠加着死去的孩子们那一张张苍白没有生机的面容。
周莉莉厌恶地说:“他竟然还去你家里说亲。也太好笑了。”
黎多宝并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十分愕然。
“前一段时间。并且很无礼,也不问过,就直接送了许多东西到永明去。你家太婆生气,割下那个送礼去的人的脑袋,派家里的从人丢到他的大宅门口。但听周笛安说,他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大概这次到闻家来,是想在闻先生这里讨一讨口风。毕竟你妈妈嫁过来,你名义上也算是闻家的女儿。大概是想来看看闻先生对你是个什么态度,再做打算。”一时有些忧虑:“他这次来,我看就没安好心。”
下面的罗禁,一脸春风得意,晚风把他的只言片语吹上来。
…………“新夫人”
…………“一家人”
“与永明的事,我有什么好说。老太太年纪大了,脑袋也不太清楚。做事没有轻重,我们做晚辈的,怎么好和一个疯老婆子计较。”
正说着,楼下出现黎妈的身影,想必是礼已经做完了。新婚的夫妇出来送客。但不知道为什么,闻先生还没来。
黎妈一个人站在这儿,明明已经听到罗禁的话,但却没有声响。
大家都在看她。
她恍然不觉,反而跟着说:“老太太是年纪大了一些,头脑不清楚了,你也是好心,我也没想到老太太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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