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见他掀起帘栊,上了马车。
车轮轱轱驶离苑门口,苏锦也阖上窗户。
先前许是注意力都在柏炎身上,还不觉得,眼下不禁打了个寒颤,似是寒气透到了骨子里。她惯来畏寒,脚上沾了水都会浑身寒透,京中似是比平城冷上不少。
苏锦搓了搓手,想起什么,又唤了声,“青苗。”
青苗闻声入内,“夫人。”
苏锦问,“青苗,老夫人晨间都是何时醒?”
老夫人拨来她和柏炎苑中几个侍婢,青苗是其中唯一一个大丫鬟,若问老夫人起居习惯,问青苗比问玉琢更合适。
青苗福了福身,应道,“老夫人醒得早,多是辰初便醒了,而后洗漱,早饭,有时也有旁的安排,夫人若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辰正到老夫人苑中便可。”
苏锦颔首。
眼下差不多到卯正了,苏锦也没了睡意,吩咐道,“让白巧打水来洗漱,布饭吧。”
青苗应好。
……
玉琢知晓她晨间惯来喜清淡,小厨房备的都是她爱吃的糕点和稀粥,小菜。
用过早饭,其实差不多到辰时了。
虽说问过了青苗时间,但初次给老夫人请安,怕路上有耽误或旁的,苏锦用过早饭便去了。
白巧递了狐狸毛披风给她。
北方天气寒凉,不比南方。
虽然屋中有地暖或炭火,但路上却寒风瑟瑟。
有白巧和青苗跟着,玉琢留在苑中。
老夫人苑中离得不近,苏锦亦走得慢,一面走,一面记录。
青苗早前听闻侯爷娶了夫人,夫人不是名门之后,大致也听说苏家同侯府早前很有些渊源,两家才结得亲,但具体是何渊源,府中的下人都不好私下传。苏家在平城,老夫人应是担心夫人的见识和举止才让她带了另外三个丫鬟来侯爷和夫人苑中。
但今日看来,夫人提前寻了她问老夫人起居时间,好来给老夫人请安,方能不出错;先前明明起得很早,也没有再睡一个回笼觉;她已同夫人说了辰正到老夫人苑中即可,夫人还是稳妥,提前了出来,赶早不赶迟;当下,也应是一面走着,一面在记路……
夫人的性子应是个谨慎周全的。
青苗心中暗暗拿捏了几分。
等到老夫人苑外,已有老妈子侯在苑门口。
苏锦脚下微顿,这老妈子昨日在老夫人苑中应当没有见过。
青苗适时上前,附耳道,“夫人,是四小姐身边的周妈妈,周妈妈在此处,应是四小姐在苑中。”
青苗话音刚落,就听到苑中似是起了争执声。
青苗和白巧,包括眼前周妈妈也是眉头愣了愣,稍许尴尬之色写在脸上。
苏锦知晓她才到府中第二日,便是柏炎早前对她说起过瑞盈之事,但眼下在府中,在老夫人和柏瑞盈面前,她尚且还是外人。
苏锦摸了摸鬓间,轻声道,“我今日出来可有带那枚碧玉簪子?”
白巧知她心意,遂上前道,“有的,许是掉来时的路上……”
苏锦颔首,“那先沿路去看看。”
白巧和青苗都福了福身,应好,都随苏锦转身。
守在门口的周妈妈叹了口气,幸好。
苑外不远就有暖亭,白巧道,“小姐先在暖亭稍等,我与青苗去寻便是。”
今日出门本就没带那枚碧玉簪子,是老夫人苑中起了争执,小姐是怕在苑中候着听着不好,沿途既没有簪子,也无需小姐跟着跑一趟。
苏锦点了点头。
待得青苗和白巧去了后不久,苑中忽然跑出来一人。苏锦没见过柏瑞盈,但瞧着年纪和衣裳,应当就是府中的四小姐,柏瑞盈。
出来的时候伸手挡着眼睛,应当是才哭过,走得也急,应是跑出来的,苏锦微微拢了拢眉头,看了看苑外跟出来的陶妈妈,心中知晓,眼下不是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
晚便晚些。
等青苗和白巧一道折回,已过了好些时候。
白巧手中正拿了那枚簪子,轻声道,“掉路上了。”
苏锦看了看她,接过,随手别在发间。
她晨间出门没有带出门,是特意回苑中拿的。
苏锦会意。
“去苑中吧。”苏锦也差不多坐了些时候了。
入苑中时,有苑中的二等丫鬟去通传,待得折回,说了声“夫人,老夫人有请”,苏锦才跟着入内。
苑外天寒地冻,她虽在暖亭中呆着,其实已有寒意涌上脚底。
等到了外阁间里,才有地暖将寒意驱散了去。
她脱下狐狸毛披风,递于一侧的青苗,青苗和白巧推至一侧,苏锦缓步上前,朝外阁间坐着的许氏请安,“苏锦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
许氏眸间有愁容,但在抬眸看向她时,亦敛了这股愁容,“苏锦,你这两日要忙大婚的事,便不必来我这里请安了。陶妈妈安排了喜娘,同你说大婚当日的流程与忌讳,你这里这两日有的忙,先回苑中吧。”
陶妈妈补充道,“夫人,喜娘巳时到。”
苏锦颔首,又屈身行礼,“苏锦先回苑中了,明日再来母亲这里。”
许氏点头。
等苏锦出了外阁间中,许氏抬眸。
陶妈妈到许氏跟前,“听苑里的粗使小丫头说,夫人早前便到了,应是听到老夫人同四小姐争执,便寻了个理由暂离了,眼下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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