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往后几日,路上一路平顺,没有再遇到过事端。
九月初,便行至平城。
平城已是初秋时节,夏日里的鸣蝉都隐了去,秋高气爽,艳阳高照,算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节。
到平城的时候正好下了一场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
到苏府门口时,宴夫人已在门口翘首盼着。
见马车缓缓停下,宴夫人迎上。
“娘亲~”柏炎扶她下马车,苏锦拎着裙摆迎了上去。
上次离家还是四五月的时候,眼下已是九月,期间已近半年时间。
苏锦扑入宴夫人怀中,宴夫人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腹诽道,“都离家这么久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苏锦赖着不放手,就是笑。
宴夫人奈何。
柏炎和柏远兄弟二人上前。
“娘亲!”柏炎开口。
宴夫人和柏远都怔了怔,照说都是唤一声“岳母”,但柏炎这一声“娘亲”却是亲厚不少,应是,随了苏锦一道唤的。
苏锦回眸看他。
他正恭敬拱手。
柏远也反应过来,上前拱了拱手,“见过宴夫人。”
言罢也起身,不牢宴夫人相扶。
宴夫人看了看苏锦,苏锦赶紧松手。
宴夫人这才上前,伸手扶起柏炎,“柏炎?”
她早前未曾见过柏炎,只听苏父和苏锦提起过,柏炎应声抬头,行端立正,风采卓然,面容算不得清秀,却一眼瞧见俊朗英气。
宴夫人颔首,“我听苏锦的父亲提过你,柏炎,他很喜欢你。”
宴夫人这句话便很有份量。
柏炎心中感激。
苏锦亦上前,朝宴夫人道,“娘亲,这是柏炎的四弟,柏远。”
宴夫人眸含笑意。
柏远口舌生花,“宴夫人好,见过宴夫人,才知道三嫂为何这般好,原来都是随母亲的。”
柏炎低眉笑笑。
宴夫人温婉,“头一次来平城?”
柏远点头,“回宴夫人的话,是头一次来平城。”
宴夫人看向苏锦,“抽空好好带柏远去城中看看。”
苏锦应好。
柏远挠了挠头,他是真觉宴夫人温婉亲厚。
宴夫人亦见到身后的柏子涧,上次来府中时便已见过。
柏子涧亦拱手,“宴夫人。”
宴夫人亦笑笑。
“先回府中吧。”宴夫人说完,苏锦便自觉上前挽了自己娘亲的手。
宴夫人又笑笑。
柏远便跟在柏炎身后。
“祖母可是在等了?”跨过门槛,苏锦问起。
宴夫人朝她和柏炎道,“先不急去祖母苑中,这两日下了雨,天气才转了凉,你们先回屋中换身衣裳,晚些再去祖母那里,勿染风寒。”
苏锦点头。
宴夫人先去老夫人苑中回话。
府中小厮领了柏远去临近苑落。
苏锦带了柏炎回自己苑中。
她虽出嫁,家中的苑子一直是给他留下的,每日也有家中下人打扫收拾,似是和她离开的时候并无区别。
苑中种了不少海棠,九月初,花朵都落了,只剩了零星几朵还残留在枝头。
白巧和玉琢拿了她二人的衣裳入了屋内,便退了出去。
屏风后,苏锦更衣。
屏风外,柏炎覆手在屋中细致打量。
这里的陈设,同她在云山郡时布置得相似,恍然让他想起在云山郡的时候。
他嘴角勾了勾,她是拿云山郡当成他与她的家。
柏炎笑意挂在脸上残留不去。
“柏炎。”屏风后,苏锦唤他。
他折回屏风后,她正穿好了衣裳,他上前,俯身给她系腰带。
“你方才在屋中做什么?”她是听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笑道,“看你自幼长大的地方。”
苏锦脸色微红,“有什么好看的?”
他笑道,“从屋中的窗口看出去,若是四五月里,海棠应当开得很好……”
他竟一语中的。
苏锦微微怔了怔,既而笑笑。
他说中了她最喜欢的一处地方,算不算心有灵犀。
衣裳换完,她在脚凳处坐下,正欲俯身脱鞋。
柏炎却上前,半蹲下,伸手替她脱下脚下那双绣花鞋,又穿上了一侧绣着金色双飞燕的鞋子。
“柏炎……”她诧异看他。
他神色温厚,举止温柔,她心底似是掠过一直春燕,目光难以从他身上移开。
柏炎没有起身,只是仰首看她,眼中皆是爱慕,“你不也替我更衣换鞋过?”
她凝眸看他。
他温和笑道,“再说,替夫人换鞋应是闺房之乐,无伤大雅。”
苏锦嘴角莫名勾了勾。
等她穿戴好,柏炎才到屏风后更衣。
衣裳一层一层脱下,置在一侧,再一层一层换上,他穿得尤其正式,似是连一个边角都不愿意有褶皱。
“你今日?”苏锦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替他折好衣领,他握住她双手,叹道,“阿锦,我是有些紧张……”
紧张?
苏锦讶然看他。
柏炎扯了扯衣领,喉间咽了咽,“我早前见过老夫人……”言及此处,遂又改口,“我早前见过祖母,祖母对我印象……应当不会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