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巧应道,“今日不是要启程回平城吗?子涧大人让人备好了马车,又先安排人手将这十几箱嫁妆抬上马车去。”
原是如此,苏锦想起昨日柏炎才说起要去平城拜谒祖母和母亲,今日柏子涧便已将马车,嫁妆这些事情都处理妥帖,无需旁人操心。苏锦心中不免叹了叹,柏炎是平阳侯,身边自是不乏柏子涧这样得力的人。
苏锦洗漱完,白巧将毛巾递与她。
白巧踱步到窗边,正好见暖阁里最后一个箱子也都搬走了,白巧又道,“马车中带了这些箱子,路上走不快,方才听苑中的人说,要走上近一月才能到平城呢。”
“近一月?”苏锦先是顿了顿,继而嘴角勾了勾,“那等回家中,家里的海棠花都当开了。”
苏锦提起,白巧也似是忽得想起,嘴角便也挑起一抹笑意,“家中的海棠,要数咱们苑中那几株长得最好了,还有一株,正正好好对着内屋的窗户,晨间起来还清单香气……许多年没闻到过了。”
似是想起苑中的事,心中都多了几分憧憬,连带着担忧都冲淡了几分。
“夫人在吗?”苑中,是柏子涧声音。
白巧随苏锦迎了出去。
柏子涧有军中官职在身,苏锦微微福了福身。
柏子涧脸色乍变,“夫人,这可使不得,折煞末将了。”
“子涧大人有事?”白巧会意解围。
柏子涧果真回到正题,“末将来苑中同夫人说声,这边都已安排妥当,夫人和白巧姑娘稍作整理便可启程了。”
苏锦笑笑,“有劳。”
“对了。”柏子涧似是自来熟,又从袖袋中掏出一枚青花瓷的小瓶,“这几日下了雨,途中怕是多泥泞,马车不好走。这是晕车药,夫人和白巧姑娘先备用,都是末将的娘亲做的,亲自试过,堪称奇效。”
柏子涧惯来多友善,白巧接过,“多谢子涧大人。”
柏子涧拱手,“那末将告退,夫人和白巧姑娘先暂歇。”言罢,又拱了拱手,铿锵转身,背影很快消失在苑中,也不拖泥带水。
白巧笑着叹道,“不知可是在远洲城呆久的缘故,总觉得见到军中的人多亲切,也多干练,想起早前在苏家的时候。”
苏锦亦眸间潋滟,那时候爹爹还在,出入家中的也多军中之人……
******
等到驿馆大门外,数量马车已在大门外等候。
驿馆掌吏见了苏锦,上前问候:“夫人,小心门槛。”
苏锦道谢。
门外,柏子涧正同为首的几骑交待事情,而柏炎一袭暗玄色的锦袍,正在一辆马车前同区廷说事情。
听到掌吏声音,几人都转眸。
柏子涧和区廷都拱手问候,“夫人。”
尤其是区廷这声浑厚有力,苏锦心中震了震。
柏炎见她脸色怔了怔,知晓她是明显被区廷这声给吓住了,柏炎忍俊低眉,笑意挂在眉梢。
迎上柏炎似笑非笑的目光,苏锦只得瞥目避过,装作不曾看见。
等上前时,柏子涧相迎,“夫人,这辆马车。”
她应好。
车夫也已放好脚蹬,脚蹬有些高,白巧够不上扶她。
柏炎伸手,满眼笑意:“夫人,来。”
当着这些的人面,苏锦脸色微红,众目睽睽下,苏锦淡然笑笑。只是未伸手,却是双手拎了裙摆,脚下一踩,轻巧蹬了上去,遂而撩起帘栊,径直步入马车中。
柏子涧瞪圆了眼睛,而后迅速低头,假装寻找掉落在地上的物什。区廷也正义凛然转身,不合时宜得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马,好似先前没有看见,没有听见。
就连驿馆掌吏都不知从何处掏出了抹布,在勤勤恳恳擦着驿馆大门口。
仿佛谁都没有看见先前的一幕。
唯有白巧,老老实实伸手趴上了脚蹬,又垫着脚从脚蹬上跳了上去,分毫没有违和感。待得白巧也在马车中坐好,马车前的帘栊却又撩起。
苏锦诧异看向柏炎,柏炎的声音悠悠响起,“前夜搬了重物,扭伤了脚,只能乘马车了。”
苏锦嘴角抽了抽,耳根子忽得红了。
她便是这重物。
第016章 相处
由得这句“搬了重物,扭伤了脚”,柏炎一连在马车中坐了四五日。
起初的时候,苏锦还有些不怎么习惯,不时不自在得瞥目看他几眼,他却一直相安无事,真是在心无旁骛得看书。
到第四五日上头,似是也一直未再生过旁的事端,苏锦便也慢慢习惯了。
大多时候,两人各自捧了本在看的书,各自倚在马车的一角处看书。有趣之处,大抵自顾着笑两声,平时里少有说话,也不怎么相互出声干扰。
马车里其实也清净。
白巧坐在他二人中间伺候,反倒是尴尬。
一行一共就三辆马车,两辆用来装随行的箱子,就这么一辆是坐人的。
白巧在他二人中间坐不住,便到马车外,与车夫共乘。
说是车夫,实则都是平阳侯身边的人。
苏家早前也是武将出身。
同柳家相比,白巧反倒觉得同平阳侯府的一行人相处起来更轻松,也少了几分拘谨。
早前一连下了十余日的雨,路不大好走,马车都走得慢。
白巧能同驾车的人一道说话打发了时间去,实在是累了,便去后面两辆马车中的空闲地方,轻巧打个盹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