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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景自然不信会有这般天意,但王元武既然决心要反,那理由不管多蹩脚也可当个理由。
    东面战火未熄,西南又逢祸事,大齐一时间人心惶惶,但皇上卧病不起,所有政令依旧皆从陆皇后所在的金梧宫中发出。
    西南边的雨下到了京城,京城阴雨绵绵,连日不见太阳,倒真有了几分气数将尽的态势。
    王元武出身行伍,用兵如神,不过短短半月就连克三州。情形日益危急,从南面避祸上京的人一日比一日多,京城之人听那些人讲述当地生灵涂炭的事情,更觉恐慌。
    乔景已经一连许多天没有收到裴舜钦的书信,她心急如焚,但乔用之和乔襄每日回家的时候越来越晚,就连乔若也常被抓着议事直到三更半夜,她不好拿儿女私情去烦扰乔用之,只得勉强忍耐。
    一连等到二十天,裴舜钦仍旧是音讯全无,乔景实在按捺不住了。这夜她一直等在乔用之院里,直等到四更天,才终于等到了从禁中回来的祖父。
    乔用之满脸疲惫,背也比平日佝偻了不少,乔景忙吩咐访秋去端来温了一夜的燕窝粥,上前扶住了老态尽显的祖父。
    “爷爷,别太累了。”她关切相劝。
    “我知道。”乔用之草草答应一声,身体僵硬地坐在椅子,目光慈和地望向了乔景。
    “你来是想问东面怎么样了?”
    乔景脸一热,低低答了声是。
    裴舜钦走的那一日,她便告诉了乔用之她的决定。乔用之初觉讶然,但听得裴舜钦决定从军后,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那小子到底还是裴由简的儿子。”他那时笑着对乔景如此说。
    乔用之对乔景与岑寂的婚事本就不甚赞同,乔景明白向他开了口,他自然再无顾虑地坚定站到了裴家那一边。
    这回被派往延州的安抚使夏远恰巧是乔用之的学生,乔用之便去信将裴舜钦调到了夏远幕中,要他跟在夏远手下学习治军之事。
    “就我前日收到的消息,东面两军对垒久未爆发冲突,夏远现在在忙着休整延州周边的十一处要塞,估计那小子也在跟着他到处跑。”
    “你没收到信,或许是最近各地多雨,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准。”
    边疆公文战时皆是八百里加急,日夜不歇地送往京城,乔景听得乔用之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那就好。”她后怕抚心,只觉这些日子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被挪开了。
    乔用之瞧孙女儿这模样摇头笑了起来。
    他打趣乔景道:“那小子日后是我孙女婿,夏远心里有数,你放心便是。”
    “爷爷!”
    乔景不妨乔用之会开这样的玩笑,又羞又恼地一跺脚,脸面登时涨得通红。
    乔用之笑得更是爽朗。
    乔用之还笑得出来,乔景这些天来忧虑的心透了口气,小心试探问道:“爷爷,南面情况如何?”
    提到南面,乔用之缓缓敛去笑容皱起了眉头。
    “我不该问的。”
    见乔用之这形容,乔景便知南面并不乐观,她歉然说着,故意俏皮地轻轻打了下自己嘴巴。
    乔用之心知乔景是在卖乖,他疲惫一笑,缓声道:“陆家不倒,朝中这个死结就结不开。”
    乔用之这话说得严重,乔景不知该如何应声,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陆皇后擅权太过,日后必然是个大患。”乔用之眸光转沉,气质肃然。
    乔景思忖一刻,轻声道:“可四皇子今年只有七岁,万一……的话,那也是……”
    她自觉将不该说的话含混抿了下去。
    圣上子嗣单薄,膝下除开七个公主就只有陆皇后生的四皇子和其它后妃生的两个小皇子。
    于情于理都该四皇子继承大统,而四皇子年幼,到时陆氏临朝称制亦是顺理成章。
    乔用之怎么会不懂乔景的意思,他屈指轻叩桌面,不疾不徐地说:“陆氏心机深沉,陆渊又拥兵自重,届时若太后监国,则大齐危矣。”
    乔景垂眸细思,只觉此局无解。
    “罢了。”乔用之今日在禁中已然耗尽了精力,他扬手暂且将朝中事从脑中赶开,柔声对乔景道:“太晏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乔景屈身乖巧答声是,又劝过祖父莫要太过操劳,便回了自家小院。
    夏远勤勉精进,做事雷厉风行而又赏罚严明,裴舜钦为之品行折服,在他手下亦是尽心尽力。
    西南情况危急,而延州与东族僵持已近一月,便调出了三分之一的精兵前去支援,而在当地又收编了三千民兵。
    岑安新法中的变兵之法就是让农户在闲时操练戈武,使之战时能用,朝中旧党一直抨击他此法劳民无益,结果大齐危难之际,他这法却是解了燃眉之急。
    这夜裴舜钦在夏远处整编好新进的士兵,出得兵营时已是星月漫天。他对着册子精神紧绷了一整天,此时乍然放松精神,便觉得有几分疲累。
    “喂!”
    有人站在路口朝裴舜钦大声一嚷,裴舜钦寻声望去,见是陆可明拎着两坛酒在吊儿郎当地站着等他,当下笑着跑了过去。
    “又喝酒。”裴他一瞥陆可明手中的酒,嫌弃撇了下嘴。
    “哟!您现在也会说这话了?”陆可明阴阳怪气的揶揄着,莽气撞了下裴舜钦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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