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庞西西如果跟正常的人交往,就不会觉得无趣,也会体会到来自伴侣的温柔,也许,就不会移情别恋。
褚雁鸣接着把整件事都告诉了庞西西。
他的病不是六年前有的,而是更早的时间就有了,不过他没有太重视,家里的长辈也没有意识到情绪也会让人得重病。直到他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当时没有感到一丝丝的心痛的难过,甚至不想掉眼泪。
然而在母亲节的那天,褚雁鸣突然在家中的院子里看到了一朵玫瑰花,情绪就降到了谷底,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没有了食欲,对表演也失去了热忱。
家族里的人,意识到褚雁鸣生病了,带着他做了各项检查,身体上完全没有毛病,后来医生推荐褚家的老爷子带着他去看心理医生,才诊断出抑郁症。
褚雁鸣那段时间像提线的木偶,应付着各种各样的医生。
到现在他回忆起来,都只隐隐约约记得,他住的房间是白色的,睡的床单是白色的,至于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他完全没有印象。那一段记忆,对他来说几乎空白。
过了很久,吃了很多药,褚雁鸣才渐渐好起来,他仍旧想继续做一个有戏可演的童星。
褚雁鸣的妈妈终于死了,不把孩子当摇钱树了。老爷子本来不同意褚雁鸣继续抛头露面,但是褚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他也不忍心褚雁鸣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些年才一直没有干涉他,随便他做什么。
褚雁鸣的演艺之路一直都一帆风顺,很幸运的是,他的病看起来也像是好透了,再也没有复发过。
直到六年前,和庞西西待在了同一个剧组。
庞西西的离开,让褚雁鸣完全没有准备,他也试过联系她,后来还是默认了分手的事实。
刚开始褚雁鸣也觉得没有什么,他是个正常人,能够接受恋爱失败的后果,可是当他发现她挑的沐浴露用完的时候,她画在他衣服上的笑脸被人洗掉的时候,她留在他那儿的发圈被他不小心扯断的时候,脑子一下子就变得一片空白,他没有近视的眼睛,开始看不清东西的大小,总觉得眼前的东西忽大忽小,和他平常所看到的不一样。
渐渐的,食欲也不大好了,对工作也失去了信心和热情,陷入了和从前一样的境况。
但是这次,褚雁鸣没有敢告诉家里的人,他推掉工作,把自己锁在了私宅,只有陈深发现了他的异常。
再后来的事,陈深都说了。
褚雁鸣语气平静地把这些事都说完了,像是在陈述别人的经历过往。
庞西西听的时候也很平静,当褚雁鸣的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她的心开始钝痛,就像他得病的时候那样,刚开始什么也感觉不到,后来却慢慢地陷入循环往复的恶果之中。
摸了摸脸,庞西西发现脸上湿哒哒的。
褚雁鸣替她擦了脸,说:“我没有骗你,我也希望你正视这个问题,我的病不是完全因为你,你不用觉得亏欠。”毕竟回想起在一起的时间里,他有太多太多地方做的不好,就像是一个不想负责的坏男人。
庞西西还是有些自责,她不是根本原因,却是直接原因,如果没有她,至少他不会再次抑郁。
“对不起。”庞西西声音很小很温柔。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下,褚雁鸣说:“我已经好了,就算你觉得再次离开,只要你明确地跟我说,我想我不会再和以前一样。我想跟你在一起,但没有想逼你的意思。”
褚雁鸣刚说完这句话,心脏就被扯动了一下,疼痛和心酸,在警告他不要说谎。
庞西西将信将疑,她的头低了很久,才疑惑地问:“两个多月……会对你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吗?”她又赶紧摇摇头,说:“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好奇。”
淡笑一下,褚雁鸣说:“我明白,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敏感。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嗯……其实除了陈深之外,圈子里还有很多同龄人,可我只跟他玩得来,有些人我认识了十来年,但是就是不想靠近他们——你知道我用了多久和陈深做朋友吗?”
“多久?”庞西西很好奇。
笑了一下,褚雁鸣说:“三天。他来我家的第一天,我就看他顺眼,第二天,我跟他说了话,第三天,我们一起下了楼。到现在,一直是朋友。”
庞西西小声说:“就是有眼缘,初印象很好的意思嘛!”
“可以这么说。”
不光庞西西从长相到各种小习惯都合褚雁鸣的眼缘,他还是个很念旧又不愿意改变习惯的人,他从来没想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足够他跟她从言语交流,到亲密接触,到缠绵悱恻。
这些顺理成章的事,都让他始料未及。
肉.体和日常生活上的习惯,放下戒备的依赖,比褚雁鸣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庞西西渗透到他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从洗漱用品到服装,到私密的相处时间,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像一滴液体悄无声息地融合在他的血液里,好像无关紧要,却再也没有办法剥离出来。
说完这些,褚雁鸣有点紧张,他问她:“西西,我知道,如果要结婚,即使体检报告检查不出来这些,我也不该隐瞒。但我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没到时候。不过你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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