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葛龙涛的名字说:“你要记龙哥迟到?行,笔给你,你来记。”
夏纯语气笃定:“你是班长,这是你的责任,竞选的时候,你说过会保证公平公正,大家才投你一票。你要为你自己的话负责任。”
樊东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保证公平公正是她说的话。
可是谁不知道葛龙涛在班上是个例外!
从来都没人记他迟到。
樊东珠恼羞成怒,失声骂了一句:“你他妈有病吧?”
夏纯纹丝不动地站着,像一颗山涧青松,坚定又有朝气,凛然的气势压倒了樊东珠。
她逼视着对方,说:“如果班长说不清楚,就去班主任那里说,如果班主任说不清楚,就去年级主任,去校长面前说,或者在大广播里说给全校同学听也可以。”
樊东珠知道事情闹大了会是什么后果,班主任和校方怎么可能承认葛龙涛的特殊性?做错的肯定是她,校园就这么点大,全校都会猜想她为什么包庇葛龙涛。
她的心思,就人尽皆知了。
大家会怎么评价她?
又一个爱而不得的追求者。
不,她受不了这种评价。
或许还要请家长。
她不能请家长,她爸妈很严格,不会允许她早恋,哪怕是暗恋。
樊东珠蓦然慌张起来,她随手捏了一支笔,强自镇定下来,忸怩地问夏纯:“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纯淡定地说:“想要你做到公平。”
樊东珠死死地攥着笔,重重地坐在板凳上,狠狠地划掉了“迟到”两个字,咬着牙:“踩铃声进教室不算迟到,你满意了?”
夏纯转身,去了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
她做到了。
她的抗争有作用。
其实也没有什么难的,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夏纯擦干净手,紧紧地抱着洋娃娃,压着声音,却压不住欣喜:“豆豆,我好开心,我怎么那么开心。”
傅闻声轻轻笑了一声,说:“下次她再这样,直接用水泼她,说不定会更开心。”
夏纯认真思索着:“用自动饮水机打一杯水要一毛钱,泼人太浪费了。”
傅闻声默然。
这小朋友跟着无良叔叔婶婶长大,对一毛钱都在乎成这样。
他敛了散漫的心态,用温和的语气夸赞她:“你刚刚,做的很不错。”
挺会学以致用。
夏纯耳朵尖一动,眨了眨眼,她没听错吧?
傅闻声夸她了!!!
她被爱豆夸赞了!
天啊,她应该是第一个被傅闻声夸赞的粉丝吧!
太幸福了啊啊啊!
夏纯忍住了尖叫的冲动,快步走回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藏起波动太大的情绪。
但是幸福感又从她不停摆动的双脚上,悄悄溜出来。
夏纯努力平复心情,翻开数学书,提前复习这一周将要复习的知识点,为周测做准备。
校园里的铃声传到傅闻声的耳朵里,他顺势说:“你要上课了。”
夏纯抓着洋娃娃的手,“嗯,要上课了。”
傅闻声:“那,你好好学习。再见。”
夏纯弯着嘴角:“豆豆再见。”
教室里,戴着黑镜框的中年数学老师走进来,夏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课堂上。
高一高二的时候,她花了太多心思在逝去的父母,和薄情的叔叔婶婶身上,导致她前面的基础打的很不好,遗漏了很多知识点。
再不恶补,她根本考不上好大学,将来只能泯然众人,成为万千人群里完全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其中一个。
假如有一天……她能和傅闻声见面,她肯定会因为自卑不敢跟他开口说一句话,更遑论实现大大方方跟他合照的愿望。
夏纯悄悄地做着一个美梦,她想有朝一日,跟他面对面说上一句话。
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您好”。
绿森小筑。
傅闻声心情莫名愉悦。
他操控着轮椅去书房里画了一张素描。
素描板上,傅闻声勾勒出一个少女的轮廓,她穿着校服,扎着马尾。
傅闻声在画脸和腿的时候,笔尖顿住。
也不知道小朋友长什么样子,有多高,是胖是瘦。
“听声音,应该很可爱吧……”
傅闻声无意识地转着铅笔,喃喃自语。
在书房吃过午饭。
傅闻声的困意终于来了。
管家进书房收拾碗筷,他的视线停留在傅闻声的画板上,顿时惊愣住。
大少爷竟然画了一个女孩子,还穿着校服,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的高中生!
可傅闻声从来不出门,怎么可能和外面的高中女生产生任何联系?
怕不是……网恋???
管家被自己滑稽的想法给吓到了。
傅闻声当初叱咤娱乐圈,身边美女无数,从未折腰。
网恋这种无需缥缈的幼稚事情,不符合傅闻声的性格。
更何况画上小姑娘的打扮,还是个高中生,高中生一般都未成年。
管家心事重重地收拾了碗筷,小声嘟哝:“……肯定不是网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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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常种樟柳,从三班教室往外看,正好可以看到操场上,围着院墙种的一溜樟树。
冬天草木凋零,大雪倾落,樟木的枯枝上,积雪垂垂如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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