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养了很多癞□□。不是都说这玩意是农家人离不开的好伙伴,我想着以后要是做蟾酥,肯定要杀死不少癞□□,这样一来可就不妥了。于是我就想着,野生的就让它们守护田地,我养的就专门用来做蟾酥。而且亲自养大,天天看着,也能更加了解它们。”
肖富贵说完,连忙又道:“我真的没有偷偷做些什么,只有一些不小心给死了的,我才会试试,而且每次都非常小心,没有再跟以前一样,会溅到眼睛。”
宋云娘沉默不语,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肖富贵心中忐忑不安,完全没有方才意气风发的模样。
宋桃儿想要开口,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很清楚自己干娘别看柔柔弱弱的,主意却正着呢,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改变了想法。
宋云娘之前就说过,让肖富贵不要再想做什么蟾酥,得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来。可肖富贵就是不听,真是让宋桃儿急死了。
她狠狠的瞪了肖富贵一眼,肖富贵自知理亏,垂头丧气的完全不敢说些什么。
原本以为今日能拜师,现在看来怕是没戏了。
“那你有什么心得?”
肖富贵愣住了,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我干娘在问你话呢!”宋桃儿催促道。
肖富贵这时才反应,连忙开口道:“我现在终于琢磨出蟾蜍是从哪里来和怎么取出了,只有耳后和皮肤下才有那白色的浆液。这些浆液都是有毒的,抽取的时候一定得小心。”
肖富贵见宋云娘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又将自己如果提取白色浆液的过程道出。虽然没有人指导,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和试验,他已经能掌握到了大概的技巧。
作为一个只是看过几眼的人来说,能自学到这般地步,已经非常的厉害了。
即便是宋云娘自己,都不敢说如果没有当年爷爷的传授,自己会做得比肖富贵更好。
“你现在养了多少只蟾蜍?”
“大约有上千只吧,我养在林子里,不过是简单的围起来,有的会跑掉。若非家里人不同意,我还能养更多。”
宋桃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家里人不同意,你倒是会使唤人。”
肖富贵这个小霸王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虽然一方面是很钻研,另一方面,也很会指使村子里的小孩给他干活。从前也经常欺负别的孩子,否则也不会有‘小霸王’这个绰号。
肖富贵是村子的宝贝孙子,谁也不敢忤逆。
“我都是付了报酬的!”肖富贵连忙嚷道,“云娘子,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然你可以问问他们。”
宋桃儿啧了一声:“那些人怎么敢说不。”
肖富贵顿时有些急了,连忙解释:“天地良心,我这次真的没有强迫他们。我现在炮制紫草能赚钱了,我有钱给他们!每个人都抢着想到我这里干活呢,我没收的都是那些大嘴巴不牢靠的。那些人肯定是因此不服气,所以在村子里胡说八道!”
自从肖富贵之前出事,家里就管的严了。虽然后来看他炮制紫草越发有模有样,觉得他沉稳了不少,没有像以前一样把他当孩子,可蟾蜍还是不会让他去碰的。
“你制的蟾酥可是带着了?”宋云娘问。
肖富贵摇头:“您说不让我做那东西,说是有毒的,所以我只是看看那浆液是什么地方流出来而已,并未去收集。”
宋云娘笑了笑:“你倒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云娘子你说的话有道理,我肯定是要听的。只是我觉得多做些准备总没错,所以才不会完全放下不管。” 宋云娘挑眉:“那我若说的没道理呢?”
肖富贵愣了愣:“额……”
宋云娘就这么看着他,明摆着不让他敷衍撒谎。
肖富贵抿了抿唇,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若是没道理,我,我就跟云娘子你讲道理,云娘子你这么通情达理,而且还这么聪明,肯定能理解的。”
“你可真不识好歹!”宋桃儿瞪眼。
肖富贵挠挠头:“不是,我就是觉得既然都没道理,也不能盲从吧。”
“长辈不可忤逆。”宋桃儿又道。
“可,可……”肖富贵支吾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嘀咕:“错就是错,就算是长辈,也不能错的变成对的啊。”
宋桃儿见他这般,不由急了起来;“你这个傻子!”
肖富贵依然没有辩解什么,执拗的坚持自我,并没有因为这有可能让他拜不成师而妥协。
“你倒是个明理的,之前倒是我看轻你了。”宋云娘赞赏的点了点头,“只要是人就会犯错,不能因为对方的身份,就能无视这一点。”
肖富贵原本沮丧的耷拉着脑袋,一听这话,顿时又精神了起来:“云娘子,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是吗?!”
“干我们这一行,就是不能盲目相信,要学会质疑,更重要的是学会用事实去辩证,如此才能成为一个好的制药师。否则,只能做一个复制者,而无法创新,终究只能跟在人后面,还有可能会被淘汰。”
制药从来都不是一件僵化的事,而是一直在不停的创新和进步的。即便是宋云娘有了另一世的记忆,比别人要知晓的东西要多,可若是不带脑子去思考,很快也会被人超越。
只有不断的学习,去探索新的东西,才能真正的成为一名合格的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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