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倒相信他能做到。”贺连军点头,随后说道,“就像今天直接黑掉档案室和附近的那几个摄像头一样对吗?”
大雨瓢泼,挡风玻璃上雨刮飞速地来回移动,无奈水流太大,视野一瞬清晰后又立马陷入混沌。
正如此刻邱森的脑袋晕乎乎的,他直接哑巴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贺连军这话。
眼下的情况让他感觉,无论自己怎么说都会被贺连军瞧出破绽,于是他朝宋臻看去。
却见宋臻目不转睛地面朝正前方,面部表情都不带一点儿变化的,他眼中倒映着前方路上因为堵车而亮起的一片红色的汽车尾灯的灯光。
那迷离的红色经过模糊的车窗玻璃再投射到他眼里,显得他眸子更加深邃幽深,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宋臻伸手,将行车记录仪给关掉了。
“我记得,”他的食指轻轻翘起,一下又一下地叩着方向盘,“我国实行的无罪推定?”
说完,他偏头,眸光一睨,朝贺连军看去。
明明很平淡的眸光,却因着那似笑非笑的笑容,增添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无罪推定,即任何受刑事控告者,在被证实和判决有罪之前,应推定为无罪。
言外之意,除非贺连军拿出证据来,否则他宋臻不会承认任何的罪名。
“宋臻,我不是龙翔,证据就在邱森的包里。”贺连军抬眸,直直地对上了宋臻的眼睛。
宋臻无所谓地耸耸肩,“邱森,把你的包给咱们贺总队瞧瞧!”
邱森有些迟疑,却还是将包递给了贺连军。
贺连军也不客气,将包直接提了过去,随后打开。
但令他失望的是,邱森的包里除了一本略显厚重的笔记本电脑之外,就剩下一个电源器和一个鼠标,还真没其他东西。
“怎么可能?”他嘀咕道。
龙翔去卫生间堵宋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正好他和李斌海去调阅室的时候一个人都没在,还是安叔给他们说了来龙去脉,然后他才叫小苗去叫龙翔他们过来,结果半道就遇到邱森。
比起龙翔,他简直太了解宋臻了。
知道掏心案的档案就在里面,宋臻一定会忍不住去看的,何况宋臻的身手如何他也领教过,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别说还真有可能发生在宋臻身上。
所以龙翔只是推测,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卫生间堵宋臻,他却是几乎料定了宋臻会行动。
而且怎么可能那么巧,恰好今天那几个摄像头就黑屏了?
虽然除了那几个摄像头之外还有其他几个摄像头也坏了,虽然今天恰好雷暴天气,但未免太过巧合,而他不相信巧合。
可是,如果宋臻真是从通风管道下来的,他一身干净也不符常理,除非他早已在卫生间准备了换的干净衣服!
原本他推测先前换下来的衣服在邱森的包里,谁知道竟然不是。
怎么可能?
难道他们都想错了?
“老贺,我想要掏心案的档案没错,但没必要用这种方法,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我真做了什么,李斌海那只老狐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反咬我一口,说真的,我没法信他。”宋臻开口说道。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贺连军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不禁吃惊,“你是怀疑李斌海故意用这个案子套你?”
“难道你觉得龙翔的出现是偶然?”宋臻反问。
“别说,龙翔的出现可能还真是偶然。他估计是那天在外头听到了你和李斌海的对话,因为那天李斌海把你留下之后,我们不是等你吗?邱森他们先下去了,我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他在门口,还是我把他拎走的,这个龙翔,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看看今天都什么事情!”
贺连军一说起这个来就生气。
宋臻却不以为然,“那你今天和李斌海怎么过来了?”
“正好听说你把牛全刚他们派出去了嘛,李斌海一时兴起想来看看你们的进展。”
“这么巧?”宋臻轻嗤一声,“恐怕是听说龙翔找茬来了,顺便演一出拯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戏码吧?你说如果我今天真去偷档案并被龙翔逮个正着,他再用尽浑身解数帮我摆平兜住,我是不是要对他感恩戴德?”
“不会吧?”贺连军一脸的难以置信,“会不会……?”
“会不会我把人想得太坏了?”
车子跟乌龟一般在拥挤的车流中缓慢移动,宋臻看着被雨水冲刷的世界,随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或许吧。”
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早有定论。
李斌海什么人,早在父亲过世的时候不就见识过了吗?
或许他不是成心为难自己,只是那样唯利是图的人,惯会权衡利弊,他只是从功利的角度出发,想发挥每一件事情的最大价值而已。
自己本来可以不与这种人打交道的,但偏偏他手里有自己最想要的掏心案。
偏偏,自己没有这桩案子的管辖权!
偏偏,自己因为先前的心理状况被判定,不得接触任何与妹妹案子有关的资料。
出于这见鬼的回避原则,他只能扼腕叹息。
看着宋臻一瞬间变得冷硬的侧颜,贺连军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斌海是个什么人,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样去说服宋臻这么通透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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