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军顿时泄气,收手,“我说你也真是,不喝茶就算了,酒也不喝,没意思!”
他嘟囔了两句,又将坛子往鼻子面前一送,使劲地嗅着酒香,一脸陶醉。
“你不知道,别看这包装不怎么样,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托关系才弄到的茅台原浆,我愣是埋了差不多五年没舍得喝!本来准备等你嫂子生了,在我们家小公主的满月宴上再喝,这不你来了吗?不过你这个不识货的,哼!”
贺连军将坛子往自己面前的桌上一放,磕出一声响。
“这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上哪儿找去,你小子啊……”
听他这么惋惜,宋臻淡淡地回道,“我少喝一口,你就多喝一口,不更好?”
贺连军顿时白了他一眼,“算了,你不喝我一个人喝也没意思!”
说着就将酒收了起来。
宋臻看他那馋劲,还有那愣是忍住没喝的憋屈样,顿时莞尔,“我拿水陪你一杯?”
“别!不要搞这些虚的,我也是想到你要来总队我这心头高兴而已。喝酒要讲究心情、讲究气氛,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等你嫂子生了,我不管,到时候你给我补回来,一定得喝!”
宋臻笑了笑,不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贺连军从开始到现在一连说了好几个“没意思”,但在他看来,这有意思多了。
“对了,嫂子什么时候生?”宋臻关心道。
“早着呢,这才三个月刚坐稳胎,我这老爸,还要……”他扳着指头开始认真地数了起来,指头相继蜷起,“还有七个月才能升级!”
这10减3的算术题,他却跟小学生一样的扳起指头数,可见内心对“父亲”一角的期待和喜悦。
宋臻受他感染,绷住的唇角弯了弯,但随即又敛了起来。
贺连军他家的家庭和睦、热闹温馨一下子反衬出自己的清冷孤寂来,宋臻在那一刹那,有片刻的失落。
自宋纯离世、母亲患病以来,宋臻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馨和亲情,今天一下子接触到,顿时有些不适。
刻意隐藏的情绪在这种对比中浮出水面,在心湖上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久久无法恢复平静。
“对了,和你一起的那个邱森呢?我听说他住你家?”贺连军问道。
“嗯,”宋臻夹了一块三文鱼,沾了点儿拌了芥末的蘸料,漫不经心地回道,“他修车去了。”
“你真让他和你住啊?那你——”
宋臻抬头,然后就看到贺连军冲他挤眉弄眼。
“眼睛坏了?”他毒舌。
“哎不是!”贺连军连忙挥手,然后凑近了问道,“季茜不是住你家隔壁吗,你们俩挺好的,加个电灯泡怎么谈恋爱?”
“谁说我们在谈恋爱,”宋臻抬眸扫了他一眼,“女孩子的声誉很重要,不要乱说。”
那眼神凉飕飕的,看得贺连军顿时头皮发凉,但他硬着头皮紧接着补了句,“现在不谈,你敢保证以后不谈?”
宋臻正想说什么,贺连军连忙打断他,“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你今天干吗去市局去了?明明让我挖人的,我还特意打好了腹稿想好该怎么和曹靖那边沟通挖牛刚,结果你巴巴的跑去了,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你说去市局是和邱森开玩笑,后来才觉得不对。”
毕竟是多年的老刑警,贺连军立即巴拉巴拉地数出了宋臻的好几桩不对劲。
“还有你家那条叫哈哈的小奶狗呢?为什么昨晚你一说狗的事情季茜就愿意做笔录了,还有今天你都在外头忙了一天了,现在还在这里和我吃料理,那么悠闲,难道你那大明星邻居又飞回来帮你喂狗了?顺道回家避避舆论的风头?”
宋臻慢条斯理地吃着三文鱼,那淡定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见他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贺连军有些无语,趁他伸筷子的时候直接一筷子横过去,谁知却被宋臻轻而易举地绕开了,同时宋臻还在他“封锁”下成功夹走盘子里的最后一片三文鱼。
“……”贺连军有些挫败。
抬头,就看到宋臻扫了他一眼。
“哎老宋你什么眼神啊?”贺连军气呼呼地问道。
宋臻看向他,说道:“夸你脑洞大的眼神,不干娱记真是委屈你了。”
“是吗?难道我说的不对?”贺连军索性将筷子一放,愣是跟他较上劲了,“你对谁都一副冷脸,偏偏人家抱了你你不推开就算了,还伸手了,你敢说你真就不喜欢人家,真就一点儿都没感觉?”
贺连军的眼神直直地逼视着他,跟审犯人一样。
宋臻对上他的眼神,有片刻怔忪。
真的没有一点点儿感觉?
脑海里陡然弹出昨夜梦中的画面,然后联想到今天听到新闻时自己的反应……
“服务员,再来一盘三文鱼。”
他顺势喊住了从身旁经过的服务员。
“好的,先生想要哪种呢?”
服务员递上选餐的平板电脑,宋臻扫眼望去。
贺连军看着低声交谈的二人,眉头从头到尾就没舒展过。
他甚至怀疑,宋臻是故意的!就是为了不被自己看透!
这服务员也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了,他本来还想好好审视一下宋臻,尤其是捕捉他的眼神,眼睛是心灵之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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