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后两天跟校队去打比赛,有事儿给我打电话。”他回家前这样说。
第二天第三天,事实上这之后蔚莱再也没有见过李威。男生们说他父母工作变动,跟着转学了。黄一帆隔一周才来学校,打比赛受伤不轻,校篮球队那年成绩惨不忍睹。
即便是这样的人也会结婚吗?也可以幸福吗?蔚莱问自己,也问头顶的苍天。
“好,我去。”
她忽然想看看“坏人”过得怎么样。
钱默去参加另一场婚礼,没有随行。他们这个年龄段已迎来结婚大潮,礼金就像暂住客,今天这里明天那里总是居无定所。
蔚莱在婚礼外厅见到李威,对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转移到别处,不一会又再次转回。这才同旁边客人耳语几句朝这边走过来,离近些搓搓手打招呼,“蔚莱,一帆,变化太大,差点没认出来。”
他打扮得精神十足,西服上别着“新郎”的红花,蔚莱却说不出恭喜的话。
气氛有片刻尴尬,李威做个请的姿势,“先进去吧。”
蔚莱突然不想再往里走,抬抬眼皮,“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够友善,尤其在今天这样一个即便伪装也要显现喜悦的场合。
“那,这边吧。”李威带头走向侧门无人处,蔚莱跟过去,黄一帆留在原位。
他站定,又寒暄一番变化太大认不出来的话。见蔚莱不语不笑,猛地深弯下腰,
“对不起。”
四周空无一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蔚莱后退半步。她承认,那一刻心缩了一下。
紧张。
许久许久李威直起身,轻声说,“早就想跟你道个歉,那时候年龄小,不懂事,没轻没重。”
“是啊,你早就应该道歉。”蔚莱藏不住话,这是她收到这份迟到歉意的第一反应。
记忆是藏在心里的蛇,盘起来毫无感觉,偶尔出来咬一口,疼痛会顺着血管蔓延全身。
“我也算付出代价了。”李威盯住一处陷入回忆,“那天你们走后,晚上一帆又折回教室,我俩打了一架,打得很凶。他告诉我以后不能出现在你面前。之后每天上学他和他几个朋友都来堵我,见面就打,我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家门,后来就转学了。”
蔚莱盯住他的脸,那神情绝不是撒谎。
“高考完一帆给我发消息,跟我道歉,我俩把话说开了,我也知道自己有错。他说他就想让我知道两件事,一是尊重人,二是你不能动。”李威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话都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
蔚莱却久久回不过神。那年的场景一幕幕再现,她真以为黄一帆是打比赛打得鼻青脸肿,她真以为自己运气好正赶上李威转学。
“年初听说一帆结婚我还挺吃惊的,他那时候为了你真能跟我拼命,我一直以为你们俩会走到一块。反正蔚莱,希望你能原谅我,就算不原谅我也真心祝愿你以后一切顺利。”李威再次搓搓手,“我跟我媳妇说过这个事,她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这回说完我也能安心结婚了。”
两人一同走回外厅,黄一帆向前迎两步盯住蔚莱惨白的脸,“什么情况?”
“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她推他进去,然后逃一般奔向避难所。
如果你回望生命中的“错过”,那你同时定会发现一个愚蠢的自己。
如果那时多一丝关注,多一点勇气,多一些执着,“现在”就是另外的样子。
可多无奈,我们的人生全部都是不可逆的分岔路,选择一条便有去无回。
蔚莱环望四周,这个木质感的住所又何尝不是她选择的一条路。
她想到一帆打算和钱默求婚时找她商量的那个夜晚,两人喝得酩酊大醉。黄一帆借着酒劲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其中包括自己的初恋。他说她是我哥们,像个小男孩。
蔚莱没有追问。她不想听关于他初恋的话,况且是在他有了结婚的想法以后。
此时此刻,第一次,蔚莱感到后悔。
为才交上去的婚假申请,为这个荒谬的决定,为一帆和钱默闹分手时自己的极力撮合,为无数次她本可以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在心里住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那个人,我曾经也是他最重要的人啊。为什么变成这样的结局。
爱情这件事,错一时错一世。尽管岁月漫长,可某一刻没有说出口的喜欢,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表达。
第11章 莫名其妙熟悉了一点
婚礼前三天,蔚莱在机场接到周礼。他黑了些,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浅小麦色,短裤 T 恤高帮球鞋,扣一顶鸭舌帽,大步流星穿过人群准确地走到她面前。
他叫一声她的名字,右嘴角向上歪了歪便不再说话。三个月,他们的聊天记录有上千句,也会开不大不小的玩笑,一朝见面却立刻被打回原位。
像网友奔现莫名羞涩,也像故意收敛营造距离。
他们保持着礼貌客气,蔚莱要帮他拉行李被坚定拒绝,于是断断续续说起他不在这段时间里的事。婚庆公司都已经搞定,父母还是希望他们拍一套婚纱照摆在现场,因为他俩一张合照都拿不出来;房子那边住得很安心,隔壁夫妇人特别好,帮忙收了好几次快递;周妈状态不错,最近特别爱吃那种日式的戚风蛋糕,上个月还跟着一起去选了婚纱;两家人一起吃过两次饭,全在商量婚礼的事,方方面面都没有露馅;杨林和晓月预定了伴郎伴娘,要是没特别人选就他们俩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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