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禁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又垂下眉目。他的动作自然如常,神情镇静得叫人看不出丝毫异样的情绪。
“身体恢复得如何?”他轻声问道,说着又是随手翻阅一册书卷,并未侧身看向她。
宁枝微微拧眉,心服莫名生出些不悦。
三日,整整三日,宁枝醒来后就不停地回忆过往捋清思路,可是温禁都没有纡尊降贵过去看看她。
今日还是她主动过来看他!
如果不是柔佩和她提及温禁为她做了什么,她根本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
想到这里,她又坐得离温禁近了些,几乎是同他肩膀相抵。然后宁枝扭头看向他,咬着唇角迟迟不语。
“没事,即便没有修为也无事,我护得住你。”可能是被宁枝盯久了,温禁伸手抵住唇角,有些许不自然地宽慰她道。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宁枝可能觉得他是铁树开花了。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只觉得他说得还远远不够。明明他做了那么多,结果现在见到了她又都只字不提。
这算什么?
“虽然公主你先前的修为被魔神蚕食了,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大概是被宁枝盯得有些不镇定,温禁又被她盯出来一句,“我们以后的时日还长,慢慢来就是。”
“……”宁枝眯了眯眼。
又是“公主”的称呼。
明明她昏迷时,他可不是喊她的。
但是宁枝转念一想。
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了。
她重新收回目光,呆呆地低下头,静悄悄地陪着他坐着。
她慢慢地想着自己失忆时的经历,她唤温禁“师尊”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宁枝不知道。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是不是只有她失忆的时候,他才会稍微温柔些、纵容她些?
宁枝心中微微苦闷,莫名的酸涩感从心中蔓延开来。
要是他再不主动些,自己可不会再对他上心第三次了……
可记忆中他的那番反应并不似作假。
那晚温禁明明就是眼中欲.火沉沉,压在她身上要做些什么!
若不是当时,她鬼迷心窍地唤出两声“师尊”,唤得他良心不安,宁枝几乎能断定那晚他不会轻易收手。
他这是怎么回事!
渝山的雪就没有断过。
最近快到年关,山里慢慢热闹了几分。但是前段时期大家都收着呢。
直到今晚,柔佩把宁枝醒过来的消息传出去后,渝山上上下下才放开手张罗起新年来。
她抬头看了看夜空,夜空里挂着三三两两的星星,看着孤零零的。
宁枝正不知要如何与他开口,却忽然见着温禁的目光也看向了天空。
他莫不是在变着法儿的陪她看星星?
心中突然舒服许多,宁枝勾了勾唇角。
她的眼睛动了动,把目光从星星上移到了温禁的脸上。
黑色长发自然地垂落在他肩上,漆黑的瞳孔里映照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薄唇也没什么血色,近看还有些许苍白。
他的整张脸上,也就那露出来的点点耳垂有点儿血色,正泛着莫名的绯红。
像是被这绯红蛊惑,宁枝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随后一鼓作气,双腿跨过去——
坐到了他怀里。
突然的温香软玉在坏,温禁被迫收回了视线。他微抬下颚,看着宁枝,宁枝也正看着他。
喉咙紧了紧,他伸手刚抵上宁枝的肩膀,就听得耳边传来她的声音——
“不许推开我。”声音不大,仔细听还能听出来宁枝的声音发颤。不过即便这没什么威严的声音,却依旧把温禁的想法止住了。
他乖乖点头,果真没有继续拒绝宁枝。
只是却转过头去,没再看她。
当真是坐怀不乱呢。
宁枝心中有些发闷。
她往常何曾这样主动过,她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自尊的。
要让她主动坐到别人怀里,可以说是很很很很很难为她。
可温禁明明心中有她,却死活不开口承认。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又要陪他耗费五年?
宁枝撅起红唇,眼中盈满不悦。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她都生生死死那么多次了,每次醒来她睁开眼,都会觉得人生虚幻。
昨日她还能在花灯会上与雅雅有说有笑,今日再醒来便是差点天人永隔。
光阴可贵,宁枝本以为自己也算是高阶段的修士,能享有长长久久的寿命。可是有时候命运这个东西真的说不准,她怎么知道明日自己还会不会醒呢。
在海族就要端庄些,做一个模范长公主。可是此处不是海族,这里是渝山,她即便放松些……也无人会指指点点。
如果再出现什么意外,她心中还有事情未了,岂不是很遗憾?
宁枝垂下眼眸,眼中藏着一丝悲伤的情绪。她记得很清楚自己被那怪物掠走时,心中想的最后的想法是什么。
如今好不容易活过来了,难道又要把那些想法藏起来?
她心中不服。
“温禁。”她拧眉抓住了他的衣领,强行将人拽过来。
她心跳如鼓,违背她多年的行事准则,很是“不端庄”地主动问他,“那你还要与我和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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