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为了李牧羊而来,星空种种与她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现在既然李牧羊不在,她也就跟着离开。此地没有她存在的理由。
甚至这神洲又与其何干?
“回家?”楚浔眉毛微挑,出声问道:“回哪个家?”
“天都。”
楚浔大急,说道:“你要放弃学业放弃星空?”
“放弃”陆契机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浔,说道:“不曾拥有,何谈放弃?”
“不曾拥有?”楚浔的脸色阴睛不定,出言质问:“你和我们一样,同为星空学子,同在星空读书,说什么不曾拥有?星空愿意招你入校,纳你之才,你便已经是星空之人。你和星空原为一体,现在又轻言将其剥离?星空可曾亏待于你?”
陆契机若有所思的看向楚浔,轻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因为李牧羊而走?”楚浔知道陆契机的性子,婆婆妈妈反而被其所厌,不如直说。“因为李牧羊死了,所以你对星空不再有任何的留恋,宁愿退学归家,是不是如此?”
陆契机想了想,点头说道:“是。”
她确实是因为李牧羊而退学,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也不喜欢隐瞒。
楚浔的脸色更加的难堪,俊逸雪白的肤色抹上了一层浓烈的火焰色。
虽然他知道自己想的便是事实,但是当陆契机亲口说出之时,仍然如利箭穿心,让人悲伤之极。
原本以为李牧羊死了,自己和她的关系会更加和睦一些。没有了李牧羊这个‘第三者’的存在,他们又可以恢复未来星空之时的状态。
他实在想不明白,好好一个姑娘,为何见过了李牧羊一眼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说是爱吧,却又尽然。因为楚浔好几次见到陆契机对李牧羊杀机乍现。以他对陆契机的了解,他知道她对李牧羊是有着敌意的。
说是恨吧,也不全对。她屡次护着李牧羊,现在李牧羊死了,她竟然因此而伤心欲绝,放弃眼前的一切回到天都。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楚浔眼神灼烈的看着陆契机,声音低沉而哀伤,出声说道:“你说要去西风,我便想着要去西风。你说要来星空,我便想方设法的来到星空。我们为你而来,结果你却——你却弃我们而去?我们相识多年,相知多年。感情自当非比寻常,为何你却到了星空之后就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陆契机注视着楚浔受伤的表情,沉吟良久没有说话。
“李牧羊已经死了。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接受,都要面对这个现实。幻境塌陷,李牧羊死了,他不可能再回来了。我们必须要继续勇敢的走下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理想没有完成。神洲大荒,九国风情,我们说好了要一一体验。难道你现在就要半途而废吗?”
陆契机秀眉微挑,眼眸微寒,出声说道:“我来是我的事情,你来是你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不是让别人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顿了顿,双接着说道:“我知道李牧羊已死,我也不曾想过他还能回来。我只是觉得星空无趣,想要离开而已。”
她抬头看了楚浔一眼,说道:“祝君学有所成。”
说完,轻抬脚步,身上的白衫猎猎,从楚浔的身边跨了过去。
楚浔面寒如冰,脸色几多变化,怒声喝道:“陆契机——”
陆契机止步,却没有转过身来。
“你为何如此残忍?”
“残忍?”陆契机嘴里咀嚼着这个字眼,轻声说道:“我没感觉。”
“——”
香风渐远,佳人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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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之巅,云海之心。
一灰袍老者坐在巨石之上,手里提着一根细小的竹竿。
竹竿小拇指粗细,数尺之长,竹竿之上还有细叶,看起来是老者随手从竹林里面折下来的。
竹竿稍微向前伸出,灰袍老者闭目养神。
竹竿下面是万丈悬崖,悬崖底下是红色怒江。
竹竿上没有鱼线,更没有鱼钩鱼饵。
老翁却是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静等鱼儿上钩。
羊小虎奔行至此,看到老翁的模样就是一阵气结,远远地作了一揖,出声说道:“院长——”
“嘘。”老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别吓走了我的鱼儿。”
“院长。”羊小虎朝着那怒江下面看了一眼,气道:“你就是坐在这里一百年一千年,也休想钓得一条鱼来。上古大贤姜尚虽然以直钩钓鱼,但也无非是炫技取巧而已,他钓得不是鱼,而是人心。院长也要钓人心不成?”
老者摇头,说道:“不,我来钓鱼。”
“你就一小竹枝,鱼线鱼钩鱼饵一样没有,如何有鱼咬钩?”羊小虎很是无赖的跑到老者身边坐下,一脸忧虑的说道:“院长,你就帮帮我吧。”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谈过了吗?”院长的视线一直盯着鱼竿,仿佛随时都会有鱼儿上钩一般,说道:“各有都有各人的造化,正如孔离所言,那李牧羊不似早夭之相,定然还活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你且安心,看我钓鱼。”
“那孔离妖言惑众,说起话来神神叨叨的。他说李牧羊不似早夭之相,我要和他打赌他怎么不肯?他说李牧羊还活着,却又不知道李牧羊到底去了哪里——幻境塌陷,大门紧闭。能不能开都是未知。”羊小虎越讲越急,眼眶里面含着泪水,说道:“院长,李牧羊是我屠龙系最优秀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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