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长叹口气,肖淳岳放轻脚步走过去,拎着凳子放到床边坐好。
金属凳子腿擦过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声。
病床上面色苍白的西慕睁开眼睛,看到肖淳岳微微颔首,“岳哥。”
“感觉身体怎么样?”
“还行。”
肖淳岳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行行行,行个粑粑!”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死样子,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不能拧巴不能太拧巴,现在可好了,彻底栽了吧!”
嘟嘟嘟跟机关枪似的说一通,然后冷眼看着西慕,
“怎么样,人家姑娘怎么说的?”
西慕默不作声,用沉默表示答案。
“你看看你,之前浪荡公子哥那放荡不羁那样呢!现在开始走沉默忧郁美男的路线了你!”
肖淳岳真是气死了,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不是”,西慕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带沙,“嗓子坏了,疼。”
这话说的肖淳岳一惊。
不,他简直是惊上加惊,马上要录歌,人倒下了,嗓子也坏了。
这什么无情的重磅炸弹。
“怎么回事?”
肖淳岳肃着脸问,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之前上火了。”
之前是因为什么,大家心里明明白白。
先担忧后冷笑,肖淳岳如果是只河豚现在都要圆爆炸了。
“上火这词儿从你嘴里说出来,让我不太适应。”
之前西慕无欲无求,除了对音乐有点要求之外,别的什么都进不了他的心里。
现在不一样了,虽说颓丧了点,倒更像是个活人了。
作为朋友,撇开商业角度,其实肖淳岳是为西慕感到开心的。
以前他总担心西慕的人生会不够长,因为西慕没有盼头。可自打那个小女孩出现之后,这个担忧渐渐的散了。
“你啊,别想太多,喜欢了就争取,跟当初踏上音乐这条路一样。当初你多猛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有这股劲,你还怕什么呢?”
的确是,当初西慕刚上高中就全市闻名了,因为他连跳两级,十四岁就上高中了。人长的又高又干净,神童人设妥妥的。
谁都知道蓉城有个天降英才,西慕他爸西健行非常骄傲自豪,与有荣焉。
于是当西慕决定要做音乐人的时候,当初西健行有多骄傲,之后就有多愤怒。
歇斯底里的逼他,打他骂他断他生活费。
后来西健行对西慕的坚持彻底失望了,也不遮掩在外面还有小三小四小五的事情了,光明正大的往家里带。
然后西慕他妈也疯了,疯狂的辱骂西慕,说因为他才这样家才散了,直接把西慕赶出家门。
西慕无措的求妈妈,也无济于事。
那时候他刚十四岁,半大的少年被奶奶领回家,只能一边学习,一边兼职写些曲子赚点钱,每天一两点才睡,就这么全靠意志和身体在支撑坚持,直到一炮而红彻底解脱桎梏。
虽然那段时间不长,也就半年。
但已经在西慕心里留下了不可抹去了深痕。
心里的家崩塌了,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命运赠与他的每一件东西都暗中有标价。
如果他做不到,做不好,别人就会狠狠的伤害他,抛弃他,即使是生他养他十几年的母亲。
就因为前面十几年母子感情很好,西慕才无法相信,妈妈爱他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他要能让父母炫耀的完美人偶。
巨大的心理落差给西慕留下的只有惨痛,他不敢再奢求别人爱他,甚至惧怕别人爱他。
如果,别人的爱也是饵,勾他入了陷阱坠入深渊,他怎么办呢?
父母都能这样,他还能相信谁?
直到遇到宋灿,他才恍惚的意识到,多年的伤害被他埋在心中并没有治愈。
他已经被怨恨裹挟,太狭隘了。
他冷待宋灿的时候,似乎与当初他的父母没什么差别。
不就是,仗着别人的爱吗?
“说话呢,想什么呢,怎么还溜号?”
肖淳岳嘶了一声不满说道。
“你说的对岳哥。”西慕缓缓出声,“我不会再后退了。”
属于他的,他爱的,他不会再退让。
一听这话,肖淳岳就放心了。
西慕可真是有那坚韧不拔的劲儿,只要他下决心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要他能把小姑娘追回来,哎呀,专辑呀,公司呀,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眼前似乎有成堆红彤彤的软妹币向他飞来,肖淳岳猛的起身气势如虹,
“放心,哥哥帮你一把!”
肖淳岳也提步离开往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结果敲门之后一推开门就愣了。
高斯正在里头站着呢。
两个人对视之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两个大字。
巧了。
“医生,求您帮帮忙,就打个电话吧。”
高斯回头连忙虔诚恳求,“您看我这哥们身体不好,就跟掉口气似的了,我们心里看着难受啊!”
闻言,坐在办公桌后面头发花白的医生抬起头,笑呵呵的看着高斯,
“小伙子,说相声的?”
西慕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如果安眠药没什么副作用,就能回去了。
这让高斯说的跟马上不行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