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村里都没什么人,年轻人全出去了,为什么还盖这么多又大又漂亮的房子,许多都是空着的,平时根本没人住!”路过一个正在盖楼房的人家,黄莹又好奇地问。
马老师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对我们这些农村的人而言,老家的房子是一种归宿。无论在什么地方打拼,只要老房子还在,只要老家还有房子,就像永远有一条退路,有一个寄托。如果在外奋斗多年,老家的房子却没了,就像变成无根的草,灵魂无处寄托。”
“这么重要!”黄莹喃喃地说。
马老师笑了笑,接着道:“老家的房子也是维系亲情的纽带,人虽然搬城里去了,但亲情是搬不走的。只要老房子还在,有时间就能回来看看,这个家还能团聚得起来,还是完整的。如果房子没了,这个家就散了,亲情就淡了,那是多少钱也买不回来的。”
“难怪我爸每次回老家,都抱怨当年没在老家盖个房子。”
“你爸在老家没房子?”
“没有,以前困难,我爷爷奶奶又生了好几个,我大伯结婚时还是跟我爷爷奶奶和小叔小姑他们挤在一起住的,我爸都去部队当兵了,老家哪有他的房子。”
“现在回去住哪儿?”
“住我大伯家,”黄莹抬起胳膊指指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小洋楼,笑道:“我大伯家跟前面这家差不多,楼上楼下七八个房间,还都是套间,就是没装修,没什么家具,显得有点空。”
“农村都是这样的。”
前面来了一辆轿车,马老师连忙靠到路边,一脚踩在地上扶着车把感叹道:“对一些在外面打拼的人而言,老家的房子可以养老。虽然辛辛苦苦在外面安了家,变成了城里人,但骨子里还是农民,并没有真正习惯城市的生活。人年纪大了就想家,老了之后可以回老家种种菜、钓钓鱼、喂喂鸡,找儿时的朋友一起喝点小酒、打打小牌,生命从这儿开始,也从这里终结,这或许就是老家房子平时没人住,但怎么也要盖起来的原因之一。”
到底是当老师的,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全是道理!
黄莹噗嗤一笑,禁不住问:“妈,朝阳老了会不会想家,会不会回来养老?”
“想得真远,你们才多大?”马老师忍不住笑了,想想又叹道:“时代不一样,跟你们差不多大和比你们小的没这些观念,都喜欢去大城市去热闹的地方工作生活,对家乡或许有感情,但对老家肯定没我们这代人那么看重。”
……
就在婆媳俩闲聊之时,韩朝阳已赶到霍学斌家所在的粟头村。
他家在山腰上盖了一栋三层小洋楼,外墙上贴着仿大理石的面砖,铝合金门窗,用了许多罗马柱之类的装饰材料,在楼房不少但外墙没怎么装修的村里格外显眼。
门口是一片用水泥浇筑的地面,夏收秋收时能晒粮食,平时能当停车场,能停十来辆车,同时能想象到他家几年前可能是村里最有钱的。
霍学斌的父亲霍建良在家,王教导员刚介绍完,见燕阳的警察又“阴魂不散”地找上门,他情绪非常激动,借口有事要出去,推着电动车边往村口走边时不时停下来嚷嚷道:“祸不及父母,罪不及妻儿,学斌犯法你们找学斌去,三天两头来找我算什么!”
他有心脏病,跟他打交道得小心点。
韩朝阳不敢对他太严厉,追上来笑道:“老霍,你别急,我是来了解点情况,找你随便聊聊的。”
“没什么好聊的!”霍建良左手一挥,气呼呼地说:“我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我承认我这个当老子的没教育好儿子,你们可以抓我去坐牢。”
“他是他,你是你,再说他是成年人,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未成年人,就像你刚说的‘祸不及父母,罪不及妻儿’,不管他犯过什么事我们也不可能抓你。”
“那你来干什么!”霍建良停住脚步,指指他家的房子说:“要钱是吧,都说一百遍了我没钱!房子要不要,你们把房子拆了吧,贴个封条收走也行,我们正好可以申请低保,全家老小没饭吃没地方住,我就不信政府不管。”
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居然赖上政府了!
他绝对是知情人,他跟他儿子绝对串通好了,再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不仅问不出什么甚至可能会问出麻烦,万一他心脏病发作倒在地上,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
韩朝阳只能作罢,回到他家找他儿媳妇。
事实上霍学斌老婆的第一反应也是想跑,只是动作没她公公快,并且不像她公公一样身患心脏病,被王教导员和小钱拦在门口。
“于雅兰,”韩朝阳一把抓住她电动车的龙头,很认真也很诚恳地说:“你上过高中,应该明事理,应该懂点法。你爱人卷走的不是公款,而是民工们的血汗钱,人家信任你爱人才跟你爱人干的,结果干到最后一分钱都拿不到,有的等这钱看病,有的家里有小孩子上学,等着这钱交学费和生活费,将心比心,换位思考,你说这钱该不该给人家?”
“韩警官,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不知道?”韩朝阳反问了一句,紧盯着他双眼冷冷地说:“于雅兰同志,每个人都要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一样要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霍学斌现在是公安机关要缉捕的在逃人员,也就是逃犯,明明知道却说不知道,这就是窝藏包庇,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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