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警察真是“弱势群体”,一个不慎就会被群众投诉乃至被检察院叫去喝白开水。
现在社会上有一种怪现象,似乎一提到公务员,尤其警察,不责骂上那么两句就不符合潮流,什么事只要一粘上警察就似乎很有看头。自己虽然没做错什么,但帮师兄救场的事真要是搞得沸沸扬扬,所里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韩朝阳多少能理解点所长的心情,只是非常反感他这种开口就骂的粗暴作风,抬头偷看了一眼:“教导员,我错了。”
“错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是小学生!”不等教导员开口,所长砰一声又拍了下桌子:“混吃等死磨洋工的我见过,但没见过你这样的!不想干是吧,不想干趁早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细想起来小伙子也没那么不堪,所长之所以一见他就来气,一是先入为主,不喜欢他的专业背景。一个学音乐的,通过公考跑来当警察,在警力如此紧张的派出所,远不如一来就什么都能干的警校生或政法干警那么受欢迎;
二是他真把警察只当成一个职业,不像警校生和政法干警那样把成为一名公安民警当成一个终极追求,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没主观能动性,没集体荣誉感。
他又没成家,新同志应该多干点,应该像同时分来的吴伟一样住在所里,结果做过好几次工作如同对牛弹琴。就是不愿意住在所里,而是住在光明区他那个开琴行的同学家,宁可每天来回跑。
别人下班之后所里要是同时遇到几个警情,值班民警忙不过来,带班所长打个电话立马回来加班。
带班所长打电话让他回来加班,他不是有这样的事就是有那样的事,偶尔赶回所里,时间又全在路上浪费掉了,赶到所里时该干的事其他同志已经干完。
干工作一点不积极,如假包换的不求上进!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再积极一样没上进的机会。
首先,在考公务员时签过协议,在基层有服务年限;其次,他既不是党员,专业又不对口,文不文武不武,机关根本不会要他。何况基层民警想晋升想调到机关本就很难,工作比他认真、业务能力不知道比他强多少倍的同志都没机会,怎么也轮不着他这个还在见习期的新人。
所里各项工作太多,警力太紧张,不可能养闲人。尽管他来之后一直算不上闲,事实上工作时间比其他单位的公务员要长很多。
因为他的事,所长不止一次找过分局。
领导说得很清楚,不要可以,其它派出所需要,但把他调走之后别指望局里再安排民警过来。既然换人的事别想了,那么,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
但有一点很明确,不能让他再这么下去。
“刘所,抽根烟,消消气。”教导员权衡了一番,先给所长递上支烟,旋即转身道:“小韩,你来所里时间也不短,很清楚所里各项工作压力有多大,人手有多紧张,你自己想想,你的工作态度有没有问题?”
谁没点脾气,活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受这委屈。
韩朝阳真想来一句“劳资不干了”,可想到老爸老妈的期望,只能忍着,只能很不情愿的点点头。
考公务员不容易,开除一个公务员同样不容易,而且要说错他真没犯什么大不了的错误。教导员举起烟点上,提议道:“刘所,小韩承认错误了,要不再给他个机会,看看接下来的工作表现。”
“这个机会怎么给?”刘所长狠瞪了韩朝阳一眼。
“局领导总批评我们的几个警务室没人,其它几个警务室好说,朝阳警务室是不能再只有一块牌子,要不调整下小韩的工作,让小韩去朝阳警务室,负责朝阳村、527厂和东明社区的治安。”
……
第三章 麻烦的差事
出来工作谁不希望混好点,谁不希望受到上司器重,谁不希望与同事和睦相处?作为一个出生成长于“干部家庭”,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官二代”,韩朝阳并非不懂人情世故。
虽然大学毕业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当警察,但在找不到合适工作下决心报考公务员,看到简章上那么多招考职位时,毫不犹豫报考的是警察。不是因为相比其它职位警察公务员好考,也不是因为警察待遇有多高,事实上早在念中学时就知道警察是公务员群体中最苦最累升迁也最难的。
之所以报考,完全是因为潜意识里有个“制服梦”,作为一个男孩谁没崇拜过军人和警察。
好不容易考上了,接受完三个月培训被安排到花园街派出所,兴冲冲来所里报到。
不仅没眼高手低,不仅没嫌基层艰苦,反而怀着满腔热血准备扎根基层大展抱负,结果因为专业背景不受待见。第一次见面,所长竟当那么多人面毫不掩饰地表示不欢迎,甚至当场给分局政治处打电话要求换人。
他当时说过的那些话,当时的语气,当时那满脸不高兴甚至不屑的神色,直到现在仍历历在目。
人要脸,树要皮。
不受待见成这样,难道还能死皮赖脸地去巴结?
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糟糕的开端是悲剧的开始。
第一天报到被泼一盆凉水,韩朝阳的积极性彻底被打击没了,暗想不就是一份工作吗,你只是上司又不是手握“生杀大权”的老板,你瞧不起我、我特么还看不起你呢,把份内事干好,让你逮不着把柄,你能奈我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