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容妃?”我站起身来,一边拉着果儿往罗绮宫走,一边惊异问她,“入宫以来,容妃好像还没动过手吧?她一向镇定,怎么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事?”
果儿惦记着南山、小聂和林替那茬,对丽妃和余知乐便再也喜欢不起来了,所以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娴妃这边,于是小声愤慨着:“我们都小瞧容妃了,她打得挺凶的,而且言语上也占了上风。”
“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心上浮起几丝担忧,但想到她曾经对我做的事,这担忧就顺理成章地转变成欢愉。
我顿住脚步,拉着果儿转回身去:“咱们宫里的瓜子还有吗?果脯是不是也在?多胶糕阿宝最近可有送来?”
果儿明快地笑出声:“都有,太后在这儿等着,果儿去给您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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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一场激烈的好戏。
哀家在罗绮宫上座观赏了一刻钟,果儿往哀家嘴里填了好几次瓜子果脯阿胶糕,殿中的两个人都没住手,仍在酣战。
试问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两个大美女放下所有的脸面和端庄,把大祁宫妃的身份抛诸脑后,身在宫殿心却在菜场,纠缠在一起,扯头发,撕衣裳,用长指甲刮皮肉,用大红唇啃臂膀——更生动、更带感、更接地气的武打戏呢?
而且随着打架斗殴的进行,她二人的嘴皮子也越来越利索,互相揭短,彼此谩骂,她咒她亲娘今日逝,她盼她父亲明天亡,乌央乌央地轰炸了一遭,最后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唾沫与眼泪齐飞,长发与布条散落。
精彩纷呈,险象横生,引人入胜,可谓妙绝。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疯狂的余知乐,她嗓音疾厉,目光毒辣,抓着娴妃的前襟,连带里面的中衣都扯开。她走火入魔已经看不上娴妃的美了,所以那娇嫩嫩圆滚滚的好光景白白便宜了哀家一个看戏的人。
“你爹爹是丞相,所以你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吗?你可知陛下有多厌恶你父亲?杨老贼在陛下眼里,连曾经谋逆的、已经死去的卫将军都不如,可怜你整日搔首弄姿往成安殿跑,陛下连看都不看你一眼。整个后宫里,你最不得陛下喜欢,却到今日还不自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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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打起来!打起来!.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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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不必
娴妃爪子一捞,就把面前美人头上的几缕秀发连带着毛囊给薅下来,这动作看得哀家脖子抖了三抖,爪子不由自主地摸上头皮。
“我父亲如何关你什么事儿?你那蠢爹四十好几了仍是六品员外郎,陛下若是真的怜爱你,为何至今还不给你父亲升官?还有你那娘亲,真是笑死本宫了!几次来宫里都是大箱小箱堆满了马车才离去,也就是太后宽仁大方不计较,不然就凭你娘亲随手拿走宫里的东西这一项罪名,就够你全家入大狱的!”
家世是余知乐的痛点。
我并不喜欢娴妃屡次三番拿出家世拉踩旁人。
这世界上出生就富贵的毕竟少数,多少人摸爬滚打一辈子能拥有的,也不过是某些皇室贵胄某些公卿大族及其随意的一次挥霍而已。
想到这里便想到乔正堂。小时候他为了断绝我同两位哥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辈子稳当大小姐、公子哥的念头,每一餐饭前,都要进行仪式一般,为我们讲述他少时求学的不易,从川渝进京的艰难,在京城考取功名的困苦,以及在朝堂上一步一步做到侍郎、尚书经历的打击报复。
“为父一个人的俸禄要养一家子人,担子很重,”说到这里他总是垂眸叹一口气,然后道,“高山深海你们都是男儿郎,打扮不打扮的不重要,姑娘们看重的是你的模样、身材和学识,衣裳干净即可,配饰素淡最好。阿厌与你们不同,她脑子不够好使,为父很怕她不能嫁到好人家,所以该伪装的还是要伪装的,花裙子要穿,金项圈要戴,宝石耳坠和珍珠簪子也要打几套,吃的东西多少也得精细一些,为父怕阿厌吃不好,连唯一拿得出手的身高模样都变挫了,将来无颜见你娘。”
听到这里的我也总是泪眼朦胧:若我能再聪明一些,若我能拥有余知乐和邱蝉那样的本事,大概也能凭借美好的内在和优秀的才艺在京城的小姐中间出人头地,而不必靠穿着打扮来伪装自己,这样能给乔正堂省不少银子呢。
许是因为娴妃提到了“太后”,所以余知乐便看向上首闲观着这一切的哀家,原本还还占据上风的她,不知为何就这样偃旗息鼓了,任由着还在凶猛劲头上的娴妃扇了她两巴掌,又在她脖子上挠了几道。
“你也知道自己是对不起太后的吧?”发/泄怒气过后,娴妃拢住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裳,站远了几步,用袖子抹去唇角的血水,顶着肿成原来两倍大的脸,对哀家微微福身道,“请太后降罪。”
我默了会儿才开口:“罗绮宫里诸位丫头们先下去吧,留果儿照顾哀家就成了。不要躲在殿门后偷听,哀家知道,是会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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