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自然是因为我对他只有母子之情,没有男女之爱,所以才想当太后啊。”我慈祥一笑,忽略姜初照铁青的脸,起身道,“先帝才与哀家相识相知,即使经历生死别离却依然念念难忘的真爱。果儿随哀家去佛堂上炷香吧,今天还是哀家同先帝成亲一周年的日子呢。”
若不是娴妃一刺激,哀家都快忘了我和我真爱的结婚纪念日。幸好真爱他老人家已经地底长眠,不然知道我忘了,他该多难过呀。
路过吾儿姜初照时,哀家再次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心情畅爽之际,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只是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册子从椅子背掉落地上的声音。
我身形一滞,大惊回头。
他已走过去把它捏起来,当着娴妃的面,拧着剑眉念出了那篇名:“《太后对不起,臣妾还爱他》?”抬头看我,小脑袋上布满了困惑,“哪个臣妾?爱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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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是包不住火的。
当初的“检讨书”,都成了罪证。
姜初照看完整整六本册子,当场表示,高婕妤写得最好,要从高婕妤入手,把这件事当做典型来处理,好让后宫其他嫔妃遇到此时事有个参照。
哀家看着他从唇角到眉尾再到头发稍稍都掩藏不住的喜悦,看着他来回摩挲着六本册子像是摩挲着什么绝世大宝贝一样爱不释手,忽然不知是该快乐,还是该忧伤。
都这样了,他竟然还反驳说自己不是绿帽癖。
他若不是,这世上就没人是。
目睹了一切的娴妃,终于放过哀家了,因为她发现她亲爱的陛下问题更大、更严重。
她目瞪口呆地看了姜初照半晌,最后又看向哀家,俯身一拜,真诚道歉:“错怪母后,请母后降罪,有陛下这样的儿子,母后确实辛苦了,”说罢起身抬眸,拉着我的手,言辞焦灼又恳切,“母后,陛下是不是沾上了什么秽物?臣妾认识一个嬷嬷,大神跳得极好,可要唤进宫来给陛下做一做法,驱一驱邪?”
她总结得很到位,建议得也很到位。
哀家亦是这样觉得。
唯独吾儿本人继续反驳,他目光炯炯,光彩照人,笑容热烈,露出两排森森白牙:“朕没病!朕好着呢!”
最后这两句话是喊出来的,都破音了。
很像京城有名的傻子钱二蛋赤/身/裸/体于田间巷陌狂奔时,边跑边嗷嗷地叫唤“我不傻!我聪明着呢!”——的样子。
哀家:“……”
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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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婕妤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成为后宫之中,第一个被皇帝陛下本人召唤进成安殿的嫔妃。
哀家坐在椅子上,看看上首宝座上复观《太后对不起,臣妾还爱他》且观得津津有味、观得摩拳擦掌的姜初照,看看对面一脸郁相、满目愁光的娴妃,最后看看跪在殿中央瑟瑟发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高婕妤。
大家都不说话,哀家便先开了口,安慰高婕妤道:“莫怕,陛下只是问一问你的人生规划而已,并不打算骂你。”
毕竟,陛下是绿帽癖呢,你这样反而让他开心。
高婕妤显然不太相信,看向我的时候,几乎要哭出来:“母后是知道的,臣妾当初是中毒致幻,并未真的同修允哥哥……”
“为何不把它做成真的?”姜初照举起册子,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语气迫切得不行,像极了看墨书巷时、看到喜欢的两个人还没在一起时,忍不住想给他们按头结婚的哀家,“朕以为这辈子遇到真爱非常不易,你当初为何放弃这位修允大兄弟,而选择嫁进宫来?”
高婕妤的眼眶渐渐睁大,目珠瞪得溜圆:“陛下……什么意思?”
姜初照都急了,从宝座上一溜烟儿地窜下来:“朕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朕想成全你二人!这位修允兄弟是谁家的公子?可在京城吗?朕打算赐你们黄金千两,并为你们主婚。”
入眼处,娴妃已经被刺激得扶住了额头,高婕妤被震成木鸡状。
只有吾儿还以激昂语气、饱满热情,锲而不舍地劝他自己的妃子搞外遇:“要是觉得黄金千两和朕当主婚人的条件不够好,可说一说你自己心里的打算,咱们万事好商量。”
哀家也不是没见过宽容大度的帝王。
但宽容到如吾儿这般,不但允许别人在他头顶上养花种草,还想给种草之人赏赐金元宝的帝王,纵观天下,横贯古今,怕也只有他这一位。
三秒过后。
高婕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且是听话的小孩儿被大人吓哭了的模样,又胆怯又委屈,还不敢顶嘴,甚至非常懂事地主动认错:“陛下,有什么事您冲着臣妾来行吗?别再调查修允哥哥了,臣妾是单相思,他一点儿也不知情的。”
又是三秒。
姜初照的灼灼目光似乎要把这成安殿烧穿,他扬起袍裾,蹲到高婕妤面前:“修允大哥不知道?没关系,朕替你去试探心意!他要是也喜欢你,朕立刻赐婚;他要是不喜欢你,朕便照着他那样的给你找!总之你不用操心,一切包在朕身上。”
哀家终于明白他说的,要把高婕妤一事当做典型来处理,是怎么个处理法。
哀家油然生出一些,后宫分崩,儿媳四散的,空虚寂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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